厉曜深赶走了所有的护士。
站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勉勉强强上了一遍药膏。
想到乔绵绵方才离开时，脸上的倔强和不肯妥协，他很想现在就冲到她的病房里，将她从被子里揪出来……
至于揪出来以后干什么？他深眸猛地一缩，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难以理解的阴郁神色。
他在女人这方面，向来看的很淡，也没什么需求。仅有的一次，还是五年前。
可为什么最近总有点燥的慌。
是自从这个女人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才开始的。
来的莫名其妙，又气势汹汹……
他跟前，总不乏出现各种各样的女人，有主动送上门，也有客户商家蓄意安排，但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引起他的兴趣，只有乔绵绵，每次不经意的出现，总是无意中撩拨着他心底那根尘封已久的弦。
这时。
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在寂静的病房里响起，厉曜深听到声音，抬步走出卫生间。
放在枕头上的手机，发出明亮的光线，看到来电显示，厉曜深倒是颇感惊讶。
他慢腾腾的接起，声线一如既往的清冷。
“爸。”
那端传来厉远山浑厚的嗓音，“睡了吗？”
“还没有。”
厉曜深拿着手机来到窗前。
虽然已经十点钟，但对于这个城市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窗外的霓虹灯映照在厉曜深身上，他眉目间，似乎比往常更冷，那抹寡淡，像是在脸上覆着一层寒霜，纵使再怎么高的温度，都消融不了。
“什么事？”
他淡淡询问。
这些年，厉远山一直在国外调理身体，集团的大事小事都交给厉曜深全权处理，一年到头，也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几趟。
如果不是这通电话，厉曜深几乎快要忘记自己还有个父亲存在。
“还能有什么事，你大哥的忌日快要到了，我想问问你，今年准备怎么操办？”
厉远山的话，让厉曜深浑身顿时一凛。
拿着手机的手，不免抓紧了几分。
“我听你梅姨说，五年前那个女人已经找到了，而且那女人还给你大哥生了个女儿，这是好事啊，曜南总算是后继有人，不枉此生。我准备过几天回来，到时候见见她们。”
厉曜深站在窗前的身形，岿然不动。
直视前方的眼神，在听到厉远山这些话后，渐渐出现微不可见的裂缝。
削薄的唇，轻轻一掀，“那就等您回来再说。”
“好，你大哥去的早，这对于我们厉家来说，是喜事，阿深，你一定要代替你大哥，好好照顾她们娘俩，不可怠慢了。不管怎么说，那个女人都算得上是你大嫂！”
电话什么时候挂断的都不知道。
等回过神来，厉曜深发现自己还保持着刚才的姿态，一直站在窗前，目光讳莫如深的盯着眼前的茫茫夜色。
原先被他刻意忽略的事实，轻易被旁人提及，实在令人恼怒。
大嫂？
呵呵。
他并不是那种在意繁文缛节的人，但可能是受今晚这通电话的影响，再加上大哥忌日在即，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了大哥临死前那一幕。
大哥奄奄一息的低音似乎就在耳畔边提醒着他。
“帮我找到她。”
“阿深，我就是忘不了她，大哥这辈子只拥有过这么一个女人。”
“找到她以后，如果她已经结婚生子，就不要打扰，如果她过的不好，你一定要代替大哥，好好照顾她……这是大哥最后的遗愿……”
仿若有一盆冰水，从头顶浇灌而下，令身在夏日的厉曜深突然打了个寒颤。
心中那团火焰，也随之被浇灭。
再次睁开眼睛，那双漆黑双眸，深的看不见底，仿佛深渊，仿佛黑洞……
……
乔绵绵这一晚，睡得胆战心惊，本以为厉曜深会追过来找自己算账，但还好，最后并没有来。
到了第二天，她仍像防贼似的盯着门口，结果，厉曜深又是没来。
这次，乔绵绵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略微有点失望。
原来还真的被她料对了。
厉曜深对她就是一时的兴趣而已，他们有钱人的游戏，她不参与，并及时扼杀在摇篮里，真的是极正确的。
又过了两天。
一直都相安无事。
厉曜深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似的，要不是她经过走廊时，无意中听护士们在聊到他，她几乎认为他已经出院。
这天中午，医生照例查房，检查了一番后。
对乔绵绵道，“乔小姐，你已经基本康复，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乔绵绵点头，她已经在这家医院待了七天，再不走，人都快要发霉了。
医生给乔绵绵开了一些药膏，又吩咐了几句，乔绵绵都一一记着。
她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正要离开病房，突然看到厉曜深从门口走了进来。
乔绵绵一僵。
虽然只有两天没见，但这次明显感觉得出，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已经变了味。
前几日堆积的那些暧昧，仿佛都已经不见。
再次见面，厉曜深又变成了最初那个淡漠冷酷的男人。
这样也好，就当过去那几晚，只是一场梦。
“有什么事吗？”乔绵绵率先问道。
厉曜深目光先是淡淡从她面上扫过，再是落在她手中的行李包上。
“那个行凶的男人，你准备怎么处置？”
乔绵绵抬眸，“他在你手上？”
“还关在局里，局里的意思，决定权在你。不过就算你不发表意见，按照法律，他也得做好几年牢。当然，如果你想让他死，也是很轻松的事情。”
“不！”
乔绵绵想也不想的拒绝，“放了他吧。”
“放了他？”厉曜深皱眉，“他差点要了你的小命。”
“他是苏晴的哥哥。”
乔绵绵解释，“五年前，医院把我和苏晴的体检报告单搞混，我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去买醉，才会遇到你哥……而苏晴，以为自己是健康的，也因而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是命运捉弄人，我一直感觉自己很对不住苏晴，至于她的哥哥，还请法律网开一面吧。”
她本不是那么圣母的人，可今日不知道怎么了，当着厉曜深的面，很想把当面的来龙去脉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