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真的是……
有钱还真是无法无天。
“绵绵，过来。”躺在担架上的厉曜深朝乔绵绵招手。
那语气神态，好像在招家里的宠物似的。
刚才在救护车上时，医生已经给他做了一些基本简单的紧急处理，所以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乔绵绵有点不情不愿的走过去。
厉曜深捏紧了她的手，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人都来了，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乔绵绵咬着牙说道，“现在是深夜十一点，你把他们叫过来，心里不觉得过意不去吗？”
瞧瞧眼前这几名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一个两个三个……都耷拉着脑袋，或是顶着黑眼圈，或是哈欠连天，有些人连衣服扣子都扣错了，显然是被强行从被窝里召唤出来的。
“没关系，谁叫我有钱呢。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你难道是第一次听说？”
厉曜深轻笑出声，这一笑，苍白的脸颊看起来多了几分神采。
乔绵绵真心觉得他这个德性有点欠揍。
也是再一次见识到权势的威力。
只要有钱有权，在这个社会上，就没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想想这些公家单位的工作人员，以往哪个不是拽上天？现在却这么温顺的听从厉曜深的安排。
几分钟后，工作人员将两本鲜红的结婚证，各自交到他们手上。
乔绵绵还是有点云里雾里的状态。
网上说领结婚证，需要复印身份证，需要提前拍好照片，需要宣示，步骤还挺多的，为什么到了他们这里，就这么简单粗暴？
还有，上面的结婚照，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什么时候和厉曜深拍过这种红底的双人头像？
“乔小姐，时间紧急，所以派人合成了一张，您看看，这技术，这水平，还过得去吧。”卓凡在旁边解释说道。
乔绵绵顿时都无语了。
不过，倒也别说。
这合成技术，还真的是杠杠的。
女的俊俏甜美，男的英俊冷傲，看起来还是挺般配的。
乔绵绵拿着这烫手的结婚证，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太快了。
太仓促，太随意。
她真的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可是，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如果抛开那些恩怨，她也是真心爱着这个男人。
真心的想和他白头到老。
更何况，就在十几分钟之前，他还不顾性命的救了自己。
乔绵绵的眼眶有点干涩，强挤出一抹笑，对厉曜深道，“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还不赶紧进手术室，再耗下去，你是想让我在新婚第一天就当寡妇吗！？”
厉曜深被她这句话给呛的，咳嗽了几下。
“最毒妇人心，哪有像你这样当人家老婆的。”
“好了好了，别说废话了，赶紧进去吧。”乔绵绵催促道。
最后，厉曜深一脸满足的抱着他的那本结婚证，被众人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门关上的刹那，乔绵绵脸上洋溢的那抹笑意，就慢慢敛了下来，她坐到旁边的长椅上，有点无力的捂住自己的双眼。
她到底该怎么办？
明明做好了要报复他的准备，现在又和他扯了证。
这算怎么一回事？
乔绵绵懊悔不已，浑身好像浸泡在冰水中，只有无边无尽的冷和麻木。
过了半响后，她也想清楚了。
既来之则安之。
就算是在送他上路之前，最后陪他一程，陪他说陪他笑，毕竟这样的好时光，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乔小姐。”这时，卓凡走到乔绵绵面前。
话音刚落，卓凡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笑道，“瞧我这张嘴，真笨，还叫什么乔小姐啊，该改口叫夫人了。”
“卓秘书，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厉总的手机，以前都是我代为保管，现在就交给夫人您。”说着，卓凡把厉曜深染血的私人手机交给她。
乔绵绵愣怔了片秒，最后慢吞吞的接过。
卓凡把手机交给她后，就离开，和其他几个保镖说些什么。
乔绵绵拿出纸巾，将上面的血迹擦干，愣愣的盯着看，过了一会后，她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确定卓凡那边不会注意到自己，她微微背过身，划开屏幕。
屏幕显示需要六位数密码。
乔绵绵思考了一会，输入厉曜深自己的生日。
不对！
她又输入厉璟希的生日，还是不对。
最后，乔绵绵一个咬牙，输入自己的生日。
还是不对。
乔绵绵的肩膀腾地垮了下去。
他的手机密码不是她的生日……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和失落，在心底荡漾开来。
连续三次输错密码，手机自动冻结，需要过五分钟后才能重新输入密码。
她耐心的等了五分钟。
这五分钟的时间里，她在脑海里设想了无数种密码的可能性。
时间一到。
她颤抖着手指，输入六个数字。
520101
本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谁知，竟然成功解锁。
她呢喃着这一串数字，顿时痛得难以呼吸。
520，我爱你。
101，是她的生日。
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乔绵绵强装了许久的冷漠和坚韧，都在这瞬间溃不成军。
这个混蛋！
为什么要设置这么煽情的密码。
他是存心想让自己哭是吗？
乔绵绵抬起头，强行将眼泪都给咽了回去，等到情绪不再那么激动后，她快速点进厉曜深和温德昌的微信聊天界面。
她一目十行的略过。
其中有些内容，上次通过温德昌的手机已经看到过。
那么这些就不需要再重复看了。
她快速往上翻。
基本上，每次温德昌主动找厉曜深，都是为了要钱。
“乖外甥，舅舅没钱用了，快打点钱给我。”
“现在长大了，连舅舅的话都不听了？”
“别忘了，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只有我才是真正站在你这边的。”
乔绵绵一条条浏览下去，读着这些信息，仿佛感受到温德昌就正嚣张的站在自己面前。
这个男人吃喝嫖赌，样样都来，这些年就像蛀虫一样，只要没钱就伸手问厉曜深要钱，而厉曜深也因为看在他是自己舅舅的份上，尽管有诸多不满，可都忍耐了下来。
以前，她非常讨厌温德昌。
而现在，她又无比庆幸，正因为有这个贪婪老男人的存在，才会让她看到这些有价值的讯息。
“怎么钱还没有打过来，我告诉你小子，别玩什么花样，要不然我就和你鱼死网破，把你害死厉曜南的事情，公布于众，还有你五年前撞死那一家三口的事情，统统曝光给报社。”
“只要这些信息一曝光，你现如今的位置，还能坐稳吗？”
“当年，为了让你重回厉家，舅舅我帮你除掉了厉曜南，现在，你什么都有了，就开始忘恩负义，把舅舅抛到脑后了。”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不乖乖打钱给我，不乖乖听我的话，我就会把你打回原形。”
“是我把你送上这个位置的，我也有能力，把你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乔绵绵看完这些。
后背猛地渗出无数冷汗。
虽然温德昌说的并不具体，但是她正常的语文理解能力还是有的。
真的和他们舅甥俩有关……
一颗心，犹如坠入冰窖，寒冷和压抑，如同一双无形的手，将她拉入黑暗的深渊之中。
她大致可以想象的出，当年的情景。
厉曜深是厉家的私生子，不被家族承认，多年来一直在外面流落，后来，即使被接回厉家，因为这层不光彩的身份，也仍然难以接任大统。于是，他和温德昌联合在一起，把厉曜南害死，只要厉曜南一死，厉家的一切，就全是他的。
古有九龙夺嫡。
现在这个年代，为了争夺家产，兄弟姐妹之间争的头破血流，甚至不惜暗中雇佣杀手，都是并不罕见的事情。
以前，看电视时，就能经常看到这种桥段。隔着一层屏幕，她还无法感同身受。
但现在，这种残忍的事情，确确实实就发生在她的身边，这让她感到无法接受。
不管怎么样，都是鲜活的一条生命啊。
所以呢？
这么多年，厉曜深一直在帮厉曜南寻找当年的女孩，全是因为愧疚？
还有厉曜深以前对甜心，总是过分的好。
说不定也有着这一层的关系。
乔绵绵想明白这些，心情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宁静。没有波动、愤怒、颤意。只有死寂一般的冷和淡然。
一切都明了。
那她也不应该再有任何犹豫了。
“哒哒哒！”一阵高跟鞋声朝这边靠近。
乔绵绵连忙退出微信，关掉手机，把上面的指纹抹去。
高跟鞋声朝她这边走来。
乔绵绵侧过脸望去，看到了司瑶。
司瑶穿着一条宝蓝色的长袖连衣裙，身材高挑靓丽，又既有气场。
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她们再难像以前那样坐下来畅谈。
乔绵绵感受到源自司瑶身上的戾气，抬了抬下颌，但没有说话。
司瑶站在乔绵绵跟前，定定的望着她，突然伸出手，狠狠朝她脸上扇去。
乔绵绵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截住了她的手腕。
“司瑶，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