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穿着洗得发白的围裙，手中原本端的一盘竹笋炒肉，在听到唐思雨的话后，不受控制的双手一抖，当场砸在地上。
唐思雨见地上洒落的到处都是的肉片，心疼的不行。
“你怎么连碗，都拿不稳，这得浪费多少钱啊。”
唐思雨抱怨。
刘芳往围裙上搓了搓双手的油腻，直接往那沙发上一坐，坐在唐思雨和唐大海中间，“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唐思雨抬了抬下巴，指向面前的电视机，“我们在看新闻，可惜已经过去了。”
“我刚才听到你们在聊乔家？”
刘芳脸色发白，揪在围裙上的双手，捏的很紧。
唐思雨和唐大海父女俩对视上一眼。
唐大海道，“思雨，要不你上网找找，说不定刚才是我们看错了呢。”
“哦。”唐思雨应了一声。
慢吞吞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网页上输入关键字，很快就出来了。
“闹，是真的，爸，刚才我们没有看错，就是那个乔小姐出事了。”
刘芳一把夺过唐思雨的手机，手指不时在屏幕上滑动，看到上面的报道，再看到上面的配图，只觉得心口猛地被巨石砸中，差点当场晕倒。
“绵绵，是绵绵出事了。”刘芳的手指瑟瑟发抖，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立即崩溃流了出来。
看到她哭，唐大海和唐思雨两个人的表情都挺淡薄的。
“妈，你至于吗！就是以前老东家的女儿而已，跟你又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再说了，那乔家早就散了，那乔绵绵也早已经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听说她这几年混的比我们还要差。”
唐思雨不以为然的说道，唐大海跟着搭腔。
“就是，你就别操心了，赶紧把饭菜端出来，再把地上清理一下。真是的，现在猪肉三十几块钱一斤，就这么浪费了。”
刘芳坐在原地没动。
换在往常，她是很听丈夫和女儿的话的。
但今天，她满门心思都放在乔绵绵身上。
现在，听到他们这么说，她忍不住回道，“绵绵她是我一手带大的，虽然我们是主仆关系，但在我心里，就跟我亲生女儿一样，没什么区别，你们曾经也受过乔家的恩泽，现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当年，我离开乔家的时候，老爷夫人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回来盖房子，还给大海你介绍工作，还给思雨送进了我们这里最好的学校，这些，你们都忘了？做人不能忘恩负义的。”
“现在老爷夫人不在了，就只剩下绵绵一个人，她多可怜啊，如果她没了，她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刘芳是个重感情的人，说着说着，用双手捧住脸，呜呜呜的哭起来。
她年轻时在乔家当佣人。
乔绵绵刚出生的时候，体弱多病，动不动就生病，三天两头往医院里面跑，后来打针吃药的次数太多，身体抵抗力也就越来越差。
如此恶性循坏下去，也不是办法。
后来乔夫人听说，南方有个村落，是出了名的长寿村，很多生了重病或者身体自幼不好的人，都会选择去那里定居一段时间，久而久之，身体就真的好了。
乔家父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便让当时才二十出头的刘芳，带着小绵绵去了。
因为乔家生意忙，乔家父母不能亲自陪同。
所以乔绵绵从小几乎是刘芳一手带大的。
直到乔绵绵十岁，才被乔家父母接回到身边，接回到帝都。
想到过往种种，刘芳哭的不可自抑。
“我可怜的绵绵，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唐大海和唐思雨见状，都有点不耐烦。
就这点陈谷子烂芝麻的小事，刘芳这些年唠叨了多少次？耳朵都生出老茧来了。
是，乔家是给过他们恩惠，他们也确实记在心里。
但一年到头，隔三差五的就念叨个几次，烦不烦啊。
“妈，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唐思雨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刘芳。
“我看新闻上说，那天晚上，雾很大，海水又那么深，乔绵绵掉下去以后，这都十五天了，还没有找到，我估计早就被鱼给吃掉了吧。”
刘芳听到唐思雨这么说，就哭的更伤心了。
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
替他们父女俩把饭菜端出来后，钻进自己的卧室里又哭了半天。
一直到了这天傍晚，刘芳突然提着一个行李箱出来，对他们说道，“我要去帝都一趟，这几天的饭菜，你们自己做。”
“你去帝都干什么？”唐大海平时过惯了被她伺候的日子，顿时不悦。
刘芳年轻时就是当佣人的，这结婚后，伺候起人来，让他觉得十分享受。
“我琢磨着，绵绵也不可能再有生还的可能性，所以，我想去她住的地方，去看看她，再去老爷夫人的墓前，看一下，陪他们说会话。”
刘芳的声音恹恹的，没有一点精神，耷拉着枯瘦的脸，像是短短几个小时内，苍老了好几岁。
唐大海下意识想要骂她。
但忽然间想到什么，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了几圈，流露出市井小民的贪婪。
摸了摸下巴，“要去也行，把思雨带上吧，你说你一个人出门多不安全，有孩子陪着你，我放心。”
坐在旁边的唐思雨闻言，皱眉，正要反驳，被唐大海用眼神制止住。
等刘芳走远，唐大海坐到唐思雨旁边，轻声说道。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个乔绵绵虽然落魄了，但不管怎么样，以前都是千金小姐，这次，你就乖乖跟着去，到时候，去到那边后，看看有啥值钱的东西，顺过来几件，知道吗？”
唐思雨点点头，对唐大海做出OK的手势。
“明白。”
“嘿嘿，真不愧是我的宝贝女儿，不像刘芳，死脑筋。”
当天傍晚，刘芳和唐思雨就乘坐高铁前往帝都。
深夜，她们下了动车后，住进火车站附近的酒店。
风尘仆仆一路赶来，唐思雨累的不行，从行李箱中拿出睡衣后，直接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唐思雨看到刘芳正蹲在地上，摆弄着一些脏兮兮的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