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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九章 假意或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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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周县的官驿后,青筠依旧是将我裹得严严实实后才抱下了马车,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我便像个蚕蛹似的窝在他怀里,要多娇柔有多娇柔,活脱脱的是个狐媚子。

直到进了厢房,屏退众人后,青筠这才替我解开穴道。

穴道一解,我终于是能动了,刚想跳下床榻舒展舒展筋骨便被青筠一把捞了回去。

我斜他一眼,“你闹够了么,还想怎么样?”这都折腾我一路了,还要干嘛?真当我华幽是好欺负的么!

青筠皱眉:“你这一身的伤瞎蹦什么?”

“自然是活动活动筋骨。”我挣开他的桎梏,跳到地上,发狠道:“我告诉你,下次你若再点我的穴,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与你相抗到底!”

这招委实难受了些。

那种被憋着不能动的感觉真是太憋屈了,好像手脚失去控制,不是我的了一样。虽说我也学过点穴的手法,但是却极少用,没曾想这玩意竟是这般阴损的招数,难怪拈花阁那些家伙人手一套点穴绝技。

青筠再度将我逮住,捞回了榻上,凉凉道:“反正你平日也不怎么喜欢动,便是我不点你的穴,你也是整日没骨头似的躺着卧着,动不动又有什么关系。”

我真是想跳起来就给他一巴掌,“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你平日赶路都坐马车,岂不是说这双脚也没用,那不如砍掉算了!”

“你有力气说这些闲话,不如先把伤养好。”青筠道:“带着这一身的伤,就别乱跑了,我替你去把你那个护法喊过来,让她给你处理后背的伤。”

虽然他这话听起来是没什么毛病,只是用这般无奈至极的口吻说出来,根本就像是在哄小孩似的,让人听着好不窝火。

说完,青筠放下了床幔,刚走两步,又转过身威胁道:“你再敢跳下去,我就再给你点一次穴,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刚探出一只脚的我:“……”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这厮明摆着欺负我现在打不过他么!总有一日,我要报这一穴之仇!

没过多久,青筠便折返回来,身后还跟着一袭淡紫纱裙的阿娆。

青筠看了我一眼,朝阿娆道:“她身上的伤口我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你再替她看看,需要什么尽管让下人去准备,我就在隔壁,若有事,可直接去寻我。”

说完青筠便转身出去了。

阿娆这才近身问道:“少主,你的伤没事吧?”

“只是些皮外伤而已,不打紧。”想着先前阿娆也被划了几道口子,我道,“你身上的伤口处理过了么?”

阿娆将包扎好的手臂露出来给我看了一眼,道:“已经处理过了,少主不必担心。不过,少主,我瞧着青阳王的脸色很难看,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黑着脸呢,是不是你惹他生气了?”

???

阿娆这小丫头片子,到底是谁的护法?

我不可置信地道:“什么叫我惹他生气,该生气的应该是我吧?他点了我的穴,封了这么久不让我动,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阿娆见我生龙活虎的,稍稍放下心来,“少主就闹腾吧,谁看不出来青阳王那是关心你。我看,定是因为你受了伤,青阳王内心自责没能护好你,所以才会心情不好,对谁都是一副冷脸。”

她准备好纱布药粉等物,又让人打了两盆温水进来,“刚才青阳王出去叫我的时候,正好遇上那周县县令和奉命前来护送的赵将军,他们二人提及你时,因用词略有不敬,被青阳王训得那叫一个惨,你是没看见,当时青阳王整个人的气势跟平日完全不同,我跟在他身后,被压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那赵将军当时就撩了脸,想必他年轻气盛的,还没被谁这么下过脸吧。可毕竟这不是北疆,青阳王为了你,算是将人给得罪了。”

我将身上的衣裳尽数脱下来,把整个后背展现在阿娆面前,闻言,不屑道:“如今我可是他心尖尖上的人,若我受了伤,他还能与人言笑晏晏,岂不是一看就知道他喜欢我是假的?而且,青筠这么做肯定是有别的什么目的,你不要总觉得是因为我。”

阿娆敷衍道:“是是是,少主说什么都对,别乱动。”

背后传来温湿的触感,是阿娆用帕子在擦拭着我背上的血迹。

先前流出来的血早就干涸了,要擦洗掉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阿娆擦了两三遍这才擦干净。温水溶了血液,房间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味,让人十分不舒服。

检查过我身上的伤口后,阿娆道:“在外面时青阳王就跟我说他已经给你处理过伤口了,只是碍于男女有别,未曾给你细致的瞧一瞧,让我帮你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碎铁片。我看着你这肩膀和手臂上的伤口被处理的很好,他应该费了不少心思。”

“确实处理的很好。”我仔细想了想,忍不住皱眉道:“不过,你不觉得他这一举动有些奇怪么?那么大张旗鼓地带人去寻我,到头来就为给我取几块碎铁片?

其实他只要做做样子就可以了,我也不会说他什么,当时他还封了我的内力,我差点以为他要弄死我。”

阿娆失笑:“你为何防备心如此重?说不定青阳王就只是单纯地关心你,担心你的伤势呢。不是我说,若是青阳王不封了你的穴道,这点伤,你定是不会放在眼里,还要到处蹦跶的。”

被阿娆看得透透的我轻哼一声,竭力狡辩:“像青筠这样的人,城府极深,断不可只从表面上来看他们的一举一动,否则,是要吃亏的。

若是我真信了青筠这副宠我爱我的样子,沉溺其中,那可真就是怎么死在他手上的都不知道。”

阿娆想了想,煞有其事地道:“可是少主你不是经常看着青阳王发呆流口水么?那样不算吗?”

“……”

我轻轻咳了咳,一本正经道:“虽然我总是被他的皮相诱惑,可我基本的警惕和防备心还是在的啊,又不是说一看他我就鬼迷心窍地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阿娆道:“平心而论,自少主做青阳王妃以来青阳王并未任何对不起少主的地方吧?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他一回呢?”

我叹道:“如何信?这世上最廉价的就是信任,别看青筠现在对我百依百顺,俨然闺中密友,可我若对他卸下了防备,炎华宫定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如今我没了内力他却不动我,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把握将我的性命留下来以后还能保全自身,与其玉石俱焚,不如合作共赢。

你想想,这一次北疆大乱,青筠收回了兵权,除去了朔家,最大的受益者不正是他么?往后的北疆,再无任何人能威胁到青筠半分。”

阿娆道:“也就只有少主会这么想了,但凡换做个普通女子,被他这般宠爱,这会儿一定被感动得稀里糊涂,对青阳王死心塌地了。”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微凉的笑容,“倘若我真的只是慕黎,此刻一定已经沉溺在青筠营造出来的深情的假象里了,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一厢真情错付,成为一个怨妇罢了。

可叹世间多少女子把一个情字当做自己的命,把男人看成自己的依靠,一辈子没头没脑的活着,出点事就想男人去帮她,遇到危险就想男人去救她,难道靠自己活着他就不好么?离开男人就活不成了么?终究求人不如求己,拜佛信佛不如信自己。”

阿娆笑道:“自古以来,女子便是主内的,一生相夫教子,这种观念根深蒂固,我们又能改变什么?少主这番话如此离经叛道,若是被灼红听到,又该念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