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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照顾顾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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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阿娆歇下,我才出了房间,刚合上门退出来便见赤溪站在门外,手里还捧着一摞卷宗。

怕惊扰了阿娆,我压低声音问道:“何事。”

赤溪微一躬身:“少主,这是鹤堂在北疆和其他地界的所有店铺分布图和卷宗背景,您可要看看?”

我点点头,推开我的卧房门,道:“都拿进来吧。”

赤溪随我一同进门,将门关上后,把那些卷宗放在了桌上,道:“鹤堂名下的店铺大都在北疆,也有一些店铺在开在南疆,连月的生意做得很杂,基本上各个方面都有涉猎,但经营得都不错,且不少与官府有关系,我们若是想从他手里把这些店铺夺下来只怕不是易事。”

我轻笑:“无妨,只要我想,就没什么做不到的。我们就从这须臾城开始,一家一家占,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捏到手里就行。你把淮音调过来,这些事交给他去做便是,你只需要盯着连月,找机会给他点教训,人不用弄死,毕竟是天鹰门门主的儿子,难免惹得那些人说道。”

“是。”赤溪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卧房。

我粗略翻了翻那些卷宗,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都不过是些普通店面罢了,便想着去看看顾清风。先前不好详询,也不知道究竟伤得如何,毕竟是为了救阿娆才受的伤,总归要去看一眼,道声谢。

我寻到他的房间,发现他的房门依旧紧闭,便抬手敲了敲,问道:“在么。”

过了片刻,顾清风的声音轻轻传出来:“进来吧。”

听他声音似乎有些虚弱,我微微蹙了蹙眉,推门进去,谁知一进门便看见顾清风一身血地坐在桌前,被惊了一下。

细细看去,原来他已是换过衣裳,只是那件刚换的白色中衣又已被鲜血染红了,约摸是伤口太深没止住血。见他竟还坐在桌前不紧不慢地捣鼓着什么,我问道:“怎么回事?为何流了这么多血,是没有上药吗?”

他道:“药还在配置,马上就好了。”

我看了一眼他正在调制的药膏,又问:“这是什么?为何不用已有的伤药,还得重新配置,是不是伤口沾染了其它的东西,止不住血?”

顾清风道:“林中多毒物,担心它们伤到你和你那些手下,我撒了些吸引毒物的粉末将它们引走,却不慎受了伤。只是当时情况危急没来得及把毒逼出去,后来又一直打斗,身上留了些余毒,导致伤口一直恶化,这些伤药都止不住血,我便只好重新配制药膏。”

我看了一眼他那件越来越红的白色里衣,担忧道:“还需多久,可要帮忙?这伤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顾清风转头,露出一丝笑容:“已经弄好了。”

他这一转头我才发现,他的脸色异常苍白,竟连一丝血色都没有,显得本就白皙的脸颊透着一股死气,让人看了极不舒服。

“对了,你此时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么?我得先上药,不着急的话,晚些再说吧。”说着,他端着药碗,拿了些纱布进了内间,应是准备去处理伤口。

我拧起眉,跟了上去,“你如今浑身是伤,大多伤口又在背后,自己如何能抹到?我帮你吧。”

内间一扇竹石图屏风,他正站在屏风后,影影绰绰。声音从屏风后轻轻传来:“男女授受不亲,怎敢劳烦少宫主。”

我轻笑,道:“怎么,顾先生现在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先前口口声声唤我夫人时怎么不想想男女授受不亲了。”

我越过屏风,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道:“毕竟也是为了救阿娆才会受伤,何况你还救了我,不过是上个药罢了,你又何必介怀。”

说着,我直接伸手解开了他那件中衣的系带。

“如此,那就有劳了。”

顾清风的声音又低又哑,不知是不是在忍着痛,思及此,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帮着他将那件带血的中衣轻轻褪下。

衣襟掀开时,露出了里面骇人的伤口,原来他胸口处也有伤,不过是内伤,淤血甚多,整个白皙的胸膛右侧几乎青紫一片,就像一张洁白的素宣被倒了一片墨上去,十分扎眼。

背后的伤更是不用说,四五道道抓痕几乎每一道都深可见骨,且血珠一直在往外冒。倒不是我没见过这样可怖的伤口,只是他身手那么好,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难道是为了斩杀先前引开的那一群野兽吗?

顾清风见我盯着他瞧,迟迟不动,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摇摇头,端起了药碗,用药匙挖了些许轻轻抹在出血出的最凶的那处伤口上。

“怎么竟伤得如此重,先前却还瞒我说无事,若我不来,你该不会一直自己闷着吧。”

我一边为他抹药,一边叹道,“这伤恐怕得一两个月才能痊愈了,如此之深,怕是会留疤。”

“我自己便是大夫,这点伤心里有数,不打紧的。”顾清风轻道:“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拿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顿,马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抹药,内心却已经翻江倒海起来。

顾清风还是这辈子第一个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护着我的人啊,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总归,我也是有人护着的人了。

抹完药,我拿了一扎白色纱布条,轻轻地为他将伤处包扎起来。幸好这些年受的伤多了,自己也颇有经验,包扎得算还不错。处理完伤,我又另寻了一件中衣为他换上。

他伤得重,整个后背加上右臂皆是血肉模糊。且不止有外伤,还有很重的内伤,我虽不会把脉,却也能感受得到他的内力已经大不如前,再加上残留的毒性,伤势更难好。

我扶着顾清风到床上,他却不肯躺下,只好给他在背后垫了个软枕。

我道:“不如我派个炎卫来照顾你罢,你伤得如此严重,有个人照料会好得快一些。”

顾清风摇摇头,道:“不必了,若让人知道我的身份,反而麻烦,而且你身边可能还藏着奸细,被别人发现又要生出乱子来。我堂堂鬼医,怎么可能连自己这点伤都医不好?”

听了他的话,我才发现自己险些把这件事给忘了,身边那个奸细还未寻出,倒是真不好暴露出他的身份来。

我挪了个椅子在床旁坐了,道:“既然如此,那你自己要多加注意,伤势重,这几日便好好休息。我尽量每日来为你换一次药。”

“好。”顾清风看着我,浅浅一笑,“那你记得每一日都要来,否则我这伤一日不换药怕是要恶化的。林子里那些东西太毒,需得日日清理伤口,去除腐肉,若不及时换药的话怕是好不了,若我因此留下点后遗症,那个就要怪你了。”

我忽然有种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觉,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样做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知道了知道了。”

我懒懒靠在椅背上,道:“你就放心吧,我日日都来,只到你伤好为止,毕竟伤在背后,你自己也够不着。”

顾清风笑道,“所以还得靠我们英明神武,年少有为,天下第一的少宫主来帮忙啊。”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顾清风,你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油腔滑调?我可记得,初见时你还是个严肃冰冷的医师,连多与我说一句话都不肯,好一副清冷的模样。后来再见之时虽和缓了些许,却也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字字句句温和谦顺,可近来行事说话却越发乖张了。”

顾清风垂眸,沉默了良久,道:“是么,兴许是你在我心里与他们都不一样吧。”

早起跑了一天,这一坐下来便犯懒,我有些迷糊,他声音又低,我并未听得清楚。倦意上涌,我也没心思在问他一遍,索性靠着椅背眯了起来。

只是迷迷糊糊中却不知为何想起了顾林在炎华宫时说过的一句话:其实我家公子平日里性子清冷得很,脾气也臭,动不动便打骂我,认识华幽姑娘之后,收敛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