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动的心脏，温热地冒着热气，鲜血淋漓，又鲜活无比。
琴徵羽长身而立，脚下殷红鲜血。
她黑瞳冷冷森森，身后玄色的披风随风而动，带起凌乱长发，那气度决绝，宛如烈焰涅槃，风华灼人。
她漠然地看着九千岁，无悲无喜，再没有刻骨的仇恨，以及大仇得报的欢喜。
就是那么平静，平静的古井无波。
仿佛此刻的九千岁，就是一只蝼蚁。
蝼蚁的生死，又如何能入她的眼？
临死的刹那，回光返照，九千岁竟是清醒了过来，他看了眼自个的心脏，是鲜红的颜色，不是黑的。
他诡异地松了口气，再看琴徵羽，居然咧起嘴角：“小蝴蝶，我……我等着你……”
最后字音方落，那口生气骤逝，九千岁手垂落到地上，那颗心脏滚落几圈，在琴徵羽脚边停住。
琴徵羽眼神微动，肚皮鼓出一点，胎儿在动了。
她忽的一阵恶心，呕意上浮，再看不得鲜血一眼。
黑暗，猝不及防。
视野的黑暗，让琴徵羽有片刻的愣神。
眼睛上忽的覆上了一只干燥的大手，厚实带薄茧。
“身怀六甲，别带坏了孩子。”金聿冷冰冰的声音在琴徵羽背后响起。
琴徵羽蓦地放松，那点呕意一下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肚子里鼓动的更加厉害，肚子里的孩子竟像是莫名在兴奋。
琴徵羽失笑，这才七个月不到，她哪里能感觉到孩子情绪。
她才这样想起，一股微弱的欢喜情绪蓦地涌上心头，不同于她自己的情绪，那股情绪弱弱的怯怯的，还表现出了，对蒙眼手主人的欢喜。
这……
琴徵羽讶然，她摸着肚子，跟胎儿鼓动的小点一起动。
她真的能感觉到孩子情绪？
不过，她再一想那灌注到身体里的龙气，也就释然了。
金聿敏锐察觉到琴徵羽的小动作，他目光落到凸出的肚子上，隔着衣裳都能瞧见一点一点的小鼓包。
霎时，他睁大了眼睛。
活的？
“它……它是活的？”金聿说话都结巴了。
琴徵羽看他一眼，不动声色拉开距离。
她和尊上那样的关系，尊上又是个爱拈酸吃味的，自然不能再和旁的男人走的近。
“这都六七个月了，再有三四个月就出生，我的孩子自然是活的。”她没好气地怼了一句，转身就往外走。
林间多鲜血和尸体，只怕再不走，会引来一群群的野兽。
金聿目光黏琴徵羽肚子上就撕不下来，甚至于他指尖泛痒，还想按着人撩开衣裳摸一摸肚子，或者听听胎儿心跳。
他克制着，死死握着长剑，亦步亦趋跟着琴徵羽。
琴徵羽回头：“你跟着我作甚？”
金聿眼神微有闪躲：“尊上的意思。”
闻言，琴徵羽愣了下，她想起皇陵中的事，垂下眼睑，好一会才面无表情的道：“尊上在哪？我要见他一面。”
不管是继续还是分开，再者现在还有了孩子，有些话总是要说清楚做个了断的。
金聿抿起薄唇，生硬回道：“不知。”
琴徵羽理也不理他，挺着个大肚子，扶着腰动作利落地离开。
金聿看她一眼，挪开视线，又看她一眼，又挪开，如此几次后，他到底没忍住：“慢走，小心摔了。”
这话才落，琴徵羽踩着块石头，脚一崴，人就往一边栽倒。
金聿想也不想，冲地上去就将人拦腰抱住。
他比她还后怕惊慌：“你做甚？孩子摔着了怎么办？七活八不活，你这还没七个月。”
他张嘴就是一顿呵斥，连声音都比平时大了几分，哪里还有刚才杀人之时的冷意。
琴徵羽表情古怪地看他：“金聿，你是什么毛病？从前我为药人之时，你就差没直接拿剑在我身上捅了，现在这样想干什么？”
金聿隐晦地扣上她脉门，微微低着头没说话。
琴徵羽冷笑：“还是，现在你想跟你家尊上抢女人了？”
听闻这话，金聿震惊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干巴巴吐出一句话：“你，不知廉耻。”
琴徵羽嗤笑，转手就要推开他：“离我远点，我跟你家尊上目垂过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
“胡说八道。”金聿反驳。
话一出口，面对琴徵羽逐渐冷下来的表情，他居然头一回心头生出一种心慌来。
琴徵羽声音很轻：“胡说八道？所以，这就是你家尊上的意思？他不认这个孩子？”
金聿看了看那挺起来的肚子，垂眸伸手隔着衣裳，虚虚抚了下。
好似心有灵犀，才六个月大的小孩又动了一下，将肚皮顶出来个小鼓包，恰好碰触到金聿掌心。
金聿像被沸水烫了一般，猛地缩手。
琴徵羽上下摸肚子，低声很是温和的道：“宝儿乖乖的，别调皮。”
这话后，肚子里的胎儿好似真懂了，竟然安静下来，再不乱动。
金聿眼神颇为遗憾，他摩挲了下手心，握拳轻咳道：“若是尊上不要，你打算如何？”
琴徵羽心下发沉，她皱起眉头，懒得回答。
金聿试探：“还是你想再给孩子找个后爹？”
琴徵羽火了，腕间琴弦探出，嗡嗡发颤：“滚开。”
她不想看到他，也暂时不想听到任何有尊上有关的事。
金聿想到后爹的可能，邪火腾腾涌上来，烧着五脏六腑，他竟然比琴徵羽还气恼。
“不准！”他喝了声，一把拽住琴徵羽手腕，将人拉到空旷的地方，然后将人按在树身上，一字一句道，“你还真想找？找谁？楚西祠？还是刚才叫你小蝴蝶这种称呼的男人？”
小蝴蝶？！
可去他狗屁的小蝴蝶！
琴徵羽一头雾水：“金聿，你发什么疯？”
金聿冷哼，气息喷洒在琴徵羽脸上，是一股很浅很浅的药香味。
琴徵羽觉得有些熟悉，但再去嗅之时，那药香味又没了。
“我做他爹。”金聿吐出这句话，随后一手按住琴徵羽不让她乱动，另一手竟是直接扯了她革带，撩起她衣裳下摆，做了刚才就一直想做的事——
他要摸肚子！听胎心！隔着肚皮跟小孩儿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