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少年吩咐。
我抬起头，感到脖间一阵刺痛，我恍惚了一阵，才明白他在吸我的血。要是平时，有师父在，我早就一把推开他了。但是，我不在水榭，身边也没有那个愿意纵容我的师父。
我闭上眼，我想，师父如果现在来救我，我一定好好修炼，接替他的妖王之位。但是，紫陌没有来。
“哭什么？”少年松开我，舔舔嘴唇，“天助我也，竟然让妖灵星转世来到这锁妖塔，助我打破封印。”
“那你……可以……救我了吧。”我有气无力地说。
少年火红的眸子里充满了戏谑：“哦？我可没说过吧。”
“你……”我脸色苍白，看着眼前雌雄难辨的一张脸，“骗子……”
少年手一抖，那些锁住他的铁链全部断裂，掉落在地上。
“我看你长得还不错，怎么只会哭……”少年说着，似乎就要扔下我离开。
我听了这话，受到启发，一咬牙，搂上他，将嘴唇贴在少年的嘴唇上，蜻蜓点水般一触。
“你若救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我说。
少年呆住了，然后露出一抹邪魅的笑，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穿着红衣的青年，抱起我：“好。”一阵巨大的响动传来，刚刚那似龙非龙的妖物竟然冲了上来，对我虎视眈眈。
“放心，我定救你出去。”他在我耳边说。他抱起我，飞身腾空，红衣翻飞，妖媚的脸上尽是笑意。我终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等到醒来，已经是在床上。我知道自己是被救了，暗暗松了口气。门被推开，红衣少年走进来，坐到床边，递给我一杯水。
我喝着水，暗暗观察他的举动。却发现他也盯着我，桃花眼里全是笑意。
我觉得实在尴尬，没话找话道：“你看起来比我小啊。”
“那便称你一声阿姐，可好？”少年笑若桃花，“阿姐可感觉有什么不适？”
我对他的关心感到惊讶，只见他抓起自己的手腕，将手指放到脉搏上，似乎在给自己把脉。过了一会，少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放下我的手。
“你和妖王紫陌是何关系？”
“他是我师父。”我脱口而出，随即问，“那你是谁？”
少年笑了：“我是魔君。”
“魔君在外面好好的，怎会被关到那里面。”我嘲笑道。
“那位子千年前就是我的，如今我只是拿回来罢了。”少年说完，突然俯身下来，在我嘴唇上亲了一下：“那你可要小心了。”
“你……”我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还不知道啊，你师父他……”他话说了一半，突然松开我，倒退几步，抽出折扇。我看见，折扇的扇面结上了一层薄冰。少年眉间的朱砂红光大作，将折扇朝着我扔去，我还未作反应，就觉得身体一轻，跌入了一个溢满荷香的怀抱。
我知道，是师父。
白练缠住红色的折扇，冰与火在刹那间交汇，我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血就吐出来。妖王见此，赶忙收回白练，红色的折扇也同时被收了回去。我倒在妖王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袖子。
“你只怕早已找到她，为何不现身？”红衣少年妩媚一笑，“一定要等她满身伤痕方才现身？”
我猛地睁开眼：“他说的是真的？”
妖王向来不骗我：“恩。”
我看着他俊美的面庞，心头仿佛被锥子狠狠刺了一下。我猛地推开他，却又被白练卷住，回到他的怀里。我只知道他把我摆在妖界之后，没想到，他连我的死活也不顾。他是从什么时候来的，自己被道士围攻的时候吗，还是更早？
我被狠狠地背叛了，原来，我于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不知不觉，我的双目已满是怨恨，大声质问他：“为何不救？”
“不必救。”他说。
“好！那我白颜，从此跟你再无关系！”我心中戾气更盛，手已成爪，向他袭去。
“别闹。”他轻易接住我的攻击，摸摸我的头，“随我回去，你马上就要十八岁了。”他抱着我便要走。
我看着他，已无话可说。无论我做了什么，在他眼中，永远如孩童打闹，不值一提。我不是妖，不知原来妖是这么无情。我看向红衣少年，他此时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比我还小上一两岁，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乎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我长叹一声，本就是萍水相逢，我哪里有资格要求更多？
我笑了，眉眼弯弯，仿若新月。
我终于还是回了水榭，那里似是没有时光的流逝，薄雾迷蒙，寒川依旧。
我在床榻上一连躺了几天，墨风曾来催了我一次，让我去修炼，我理也不理。我想，当不了妖王就当不了吧，没用就没用吧，大不了重新做回普通人，再也不来这水榭。
不知过了多久，我站起身，打开门，走上水榭。我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不辨方向，累了便停下，休息够了便继续走。后来，我随意停在一扇门前，以前我还顾忌会不会碰到什么禁忌，但如今我是什么也不怕了。
我推开门，看到里面摆着许多灵位，数一数，足足有六个。所有的灵牌都有共同的开头——妖王紫陌之徒。我跌坐在地，目瞪口呆。白练已在不知不觉间绕在我身边，是他来了。
“你非天生妖，许是没人与你说过。你必须在十八岁时登上妖台，若是活下来，便要与我一战，能伤到我，便算你合格。届时我不会留情，你也不必留情。”
见我不说话，他继续说：“妖灵星每隔五百年一现，他们有三个死在了妖台上，有两个死于我手下，剩下的一个爱上了我，不愿与我争斗，坠崖而死。”
我看着他，眼中盛满了绝望：“不能成妖王，便要死吗？”
他一挥手，白练卷起我，送进他怀里。这个我躺过无数次的怀抱，此时如寒冰，冷得刺骨。他摸摸我的头：“明日我要带你去历练。”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
“怕你不来。”
“那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
“时候到了。”
“我打不过你。”
“我知道。”
我几乎要疯了，原来，他救我，就是为了让我死。
“你让我走吧，求你了，师父……”我埋在他怀里，乞求着。
“别闹。”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我无力地倒在他怀里。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有感情，有爱，有恨，我不愿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离开人世！
这个世界，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我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活！”
他凤眸含笑，柔声道：“好。”
“那你会杀我吗？”
“你若太弱，自然会死。”
我大笑：“那我若强了，定要杀尽这世间所有骗我欺我负我之人。”
他看着我，眸光闪烁，依旧道：“好。”
第二天，我们本打算出发去荒火之地。谁知，一份急报被送到妖王面前。狐族长老叛变，扬言要一路杀到王都。墨风出身狐族，请求挂帅出征。我知道，他担心墨雨，墨雨还在狐族，不知会不会被拿来做人质。
“我也去。”我说，“若是墨雨被拿来作人质，墨风一定会输。”
墨风脸色一变：“你若伤了墨雨，我便杀你。”
我粲然一笑：“你会输了战争，也会害了墨雨。而我不会。”
“我的徒儿长大了。”妖王拍拍身边的座位，“白颜，过来。”我走过去，突然亮出银枪，朝妖王刺去，在快要触到妖王衣角的时候，被一条白练拦住。
“白颜又淘气了。”
我收起银枪：“没有。”
旁边的墨风目瞪口呆。
我终于还是和墨风一起出征了，我特意挑了一身和墨风一样颜色的衣服，搞得墨风一整天都不自在。他们一路来到狐族，在路上与敌军有几次交锋，凭着我不要命的打法加上墨风的计谋，都没有遇到阻碍。
“你……何必如此？”墨风看着我拔出肩上的箭。
我回归头，笑靥如花：“我的命，与你何干？”
墨风看着我的笑脸，心中没由来升起一股不痛快，他是看着我长大的，他知道，我正沿着王上给我铺好的路，走向万劫不复。
入夜时分，我们终于赶到了狐族领地，两军对峙，一触即发。狐族长老一身黑衣，坐于马上。他看到墨风，道：“墨风，你本是狐族，何不与我一起，将那假王赶下王座？”
“他就是我心中的王上。”墨风毫不动摇。我听了这话，却起了旁心：“你说师父是假王，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