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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帝都相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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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妃旁敲侧击地询问我,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事情,聊着聊着,又扯到了比较喜欢谁送的生辰礼物,我脱口而出:“喜欢太子妃送的生辰礼物,”便看见瑶妃的脸色忽然间变了,我赶紧说道:“其实,二皇子送的礼物也很精致,我也很喜欢,但我觉得太贵重了,平时都是小心翼翼地捧着它。”

瑶妃听了,脸色有所缓和,捂着帕子轻笑着说:“这是元昭特地挑选的生辰礼,江小姐喜欢就好,”

说是一番闲谈,可我早已如坐针毡,为了让这位宫中最受宠的妃子心中欢喜,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得认真琢磨过后才回答,好不容易,瑶妃倦了,我顺势离开了瑶华宫,不料前脚刚踏出瑶华宫,后脚就被两名宫女请进了永春宫,心里十分不情愿,可脸上还是露出了惊喜的神情,我原本想好了,踏进永春宫后,先吃点糕点水果,一旦永妃开始跟我聊天,我便借口身体不适,需要早些回江府吃药,但我却没有想到,三皇子的母妃永妃仅仅是客客气气地喊了一下我的名字,随后便让宫女端来了一大堆我喜欢吃的食物,让我尝了一口又一口,而她则是慈爱地看着我,永妃不似瑶妃这么娇艳动人,她的相貌平平,穿着打扮很素净,十分平易近人,很难想象,永妃是出身商贾之家。

待我吃撑了后,我便静静地坐着,等着永妃问话,不料,永妃一直都不问话,只是面上含笑地看着我,半柱香过去之后,她就让宫女将我送了出去,我愣了几秒,难不成永妃不想知道,我们江家和谢家联姻的原因还有我们到底跟那位皇子比较亲近吗,直到我走出了永春宫,仍是一脸诧异,永妃居然什么都不问。

待江华瑛离开永春宫后,一名年轻的男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坐在了永妃的面前,“母妃,您看出什么了?”

“显儿,”永妃面上含笑,轻声地唤着儿子的名字,“你见过她两回,你先说。”

三皇子苻元显说道:“儿子觉得,这江家小姐心思简单,不过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官家小姐。”

“就是一名普通的官家小姐吗?”永妃的嘴角弧度更大了。

“不然,母妃以为如何?”苻元显露出了疑惑之色,在他眼中,这江家小姐确实是平平无奇的。

“显儿啊,你还是不够细心,那江家小姐心思聪慧得很,你却只把她当做什么都不懂的丫头。”

“母妃何出此言?”

永妃摇摇头,又笑了笑,轻叹一声,说道:“大临城里有传闻,江家小姐娇纵蛮横,不识礼数,欺负继母,顶撞长辈,说得有鼻子有眼,可你观看了她的及笄礼之后,却发现她深谙礼法、温婉贤淑,”

“是的,母妃,她确实不如传言那般不知礼数。”

“显儿,你刚刚在屏风后面,可有认真观察她?”

“自然是有的,”苻元显沉思了一下,说道:“她一进来,先同母妃请安,接着乖巧地站在一旁,随后便是等着母妃的指令,除了吃相有些难看,儿臣还真的挑不出其他的毛病。”

永妃看着自己的儿子,点了点头,“没错,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前两人,我曾派人查问了一下江家小姐在江府的情况,她确实是个嚣张跋扈的女子。”

“当真如此!”三皇子苻元显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他完全没有想到,看起来这么乖巧的江华瑛在家中竟然是个蛮横的女子,真是让人大吃一惊。“所以,母妃觉得这江家小姐不简单。”

“自然不简单,能把江陈氏气疯,而且又只能和血咽下的人,可是很少见的,显儿,江家和谢家已经联姻,你得留意一下江华瑛和谢子扬他们二人,看看他们跟谁走得比较近,没有办法拉拢江太尉和谢尚书,但我们也要留个心眼,盯着他们。”

相貌平平的永妃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头藏着如豺狼虎豹瞧见猎物的光芒,苻元显见了,觉得越来越不认识自己的母妃了,这样的母妃很生疏,自打他成年之后,母妃明面上还是那样的慈爱,可是她的心计却慢慢的表露出来了。

“儿臣知道了。”

如意殿里,思北为容妃薛知意梳妆打扮,镜子里的薛知意不停地念叨,镜子里的容妃脸色虽然是苍白的,可她脸上全是掩藏不住的欢喜之色,“把我化得有精神一些,等会儿就要见到阿塬了,十几年没有见到阿塬,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记得的,薛小将军肯定会记得,娘娘可是将军的亲姑姑,有些血浓于水的亲情呢。”

“思北,我怎么好像听到脚步声了,是不是阿塬来了,你快点给我换衣服,我要赶紧去见阿塬,”镜子里的薛知意忽然变得急躁起来。

思北连忙安抚道:“娘娘,没有脚步声,娘娘您听错了,薛小将军不会这么快来的,他得先去拜见陛下……”

“对,对,对,”薛知意放下了抓着思北的手,心情平复了很多,“他的先去拜见陛下,还没有那么快能见到他,”

思安则在外殿门口等候着传说中北地最年轻有为的将军,思安与思北都是北地人,幼时因为战乱,她们二人被迫与父母亲人分别,流落街头为乞儿时被薛知意所救,为了报答薛知意的救命之恩,她们二人便一直留在如意殿里,无论如意殿里外走了多少批宫女,她们二人始终忠心不二地守着受冷落的容妃。

薛知意和她们,虽然是主仆的关系,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她们三人其实都是从北地逃亡而来的孤儿,只能够互为依靠。

思安想着,她的主子容妃相貌出众,那么那位薛小将军定然也不是普通相貌,不过,大概比不上俊美的二皇子,可当那个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之时,思安差点忘了呼吸,在宫中多年,她从未见过这般俊朗的男子,腰背挺直,身材精壮,步伐稳重,面孔微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一望向你,你便不自觉地往后退,虽是年轻俊朗的面孔,可他浑身上下皆散发出久经沙场地凛冽气息,让你不由地对他生出了一股敬意,有这样的少年将军驻守北地,那是北地百姓之福,思安在心里感慨了几下,忙将薛塬迎了进去,安顿好薛塬之后,思安进了寝殿,同思北使了个眼神,思北了然,轻声对容妃说道:“娘娘,薛小将军来了,”

薛知意的身体一震,脸上又惊又喜,她抓住了思北的衣袖,“快,扶着我出去。”

思北搀扶起身体虚弱的容妃,两个人慢慢地走出了寝殿,刚刚靠近前殿,容妃的脚忽然又停了下来,思北知道,她的主子是近乡情怯,不敢上前,“娘娘,我们得进去了,不能让薛小将军等太久。”

容妃点了点头,任由思北扶着她踏进了前殿的门,前殿里,方桌旁,坐着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他的腰背挺直,双目深邃,自有一股硬朗之气,眉眼像极了自己的兄长,想起疼爱自己却不在人世的父兄,一股强烈的苦涩涌上了心头。

“微臣薛塬拜见容妃娘娘!”

薛塬见到了薛知意,亦是愣了几秒,随即起身,行了一个跪拜礼。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容妃推开思北,想要上前扶起侄儿薛塬,可脑袋突然一片眩晕,思北连忙站到身后,托住了容妃,容妃稳了稳脚步,向思北露出了感激之色。

“谢娘娘!”

容妃揪着自己的帕子,很想仔细地端详多年未见的侄儿,可心头却涌起了伤感、欣喜和激动,泪水早就浸湿了她的眼眸,她只能哑声唤了一句:“阿塬,姑姑终于见到你了。”

立在两侧的思北和思安不自觉跟着泪目,她们都知道薛知意心中的苦,薛小将军是她们主子仅存于世的亲人,这么些年,薛知意日思夜思想要回到北地,却一直没有办法回去,以至于郁结于心,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阿塬啊,来,赶紧坐下,姑姑让人做了一些芝麻酥饼和烙饼,姑姑记得,你小的时候最喜欢吃这些了。”

“容妃娘娘,微臣已经十八岁了,早就不吃这些东西了。”

一声“容妃娘娘”让满面笑容的薛知意僵住了脸,她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男子,这是大哥的儿子啊,可他为何要说出这么生疏的话,“阿塬,你不用像她们一样喊我容妃娘娘,我是你的亲姑姑,在如意殿里,你唤姑姑就好了。”

薛塬的神色仍是冰冷的,他避开了薛知意情真意切的眼神,“礼法不可费,君是君,臣是臣,您是容妃,微臣只是北地一名普通的军士,这内殿,微臣也不能久留的。”

容妃听了,心口的疼痛越发重了,她捂着胸口,呼吸有些急切,思安和思北忙上前来,一个给她倒水,一个跑去为她端药,留在殿内的思安,见到薛知意这么难受,忍不住说:“薛小将军,您可不能这样,娘娘,她可……”

“思安,住嘴!”还未等思安说完,容妃薛知意立即呵斥了一声,思安只得咬着牙,退到了一旁。

“没事儿,阿塬,你怎么称呼都可以,无论你我是何身份,你只需知道,我们二人是亲姑侄,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既然来到了大临城,那么姑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你不喜欢芝麻酥饼,没关系,思安,嘱咐厨房那边做几道好菜,做好了,赶紧送上来,”

“是!”

思安退下之后,整个前殿里,就剩薛知意和薛塬两人,薛知意慈爱地看着她的乖侄子,即使薛塬待她如陌生人一般,可她却没有任何的责怪之意,这大概就是亲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