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名少女無故失聯，她的家人透過很多管道尋找她的女兒，只是令人悲痛的是至今仍未有任何關於少女的消息……?
怎麼回事？為什麼我覺得那張照片的女人像是在哪個地方看過？
我緊張地坐在沙發上，眼睛始終離不開新聞上的小張的生活照，也不曉得一向不怎麼看社會新聞的我，卻莫名對這新聞關注。
「看看現在社會多可怕，所以妳要謹慎一點。?子漢坐在我身旁，嘮叨幾句。
「我怎麼不謹慎！?我說，伸手搶過他在吃的零嘴。
「出門在外，裙子別太長，衣服別太露，還有臉最好別笑得太誇張。?他說。
「我說老公，是你的思想太過保守，還是你是怕自己被戴綠帽啊？?
「不是那個問題，剛才新聞不都看了，穿得不謹慎是有風險。?
「風險這麼大，看來我保險要保高一點。?我乾笑幾聲。
平心而論，剛才子漢說得並沒有錯，近期擄人的事件頻傳，尤其是針對未婚少女，也不知道是這社會病了，還是我們真的不夠謹慎。
我從網路截取下早上看見的那則新聞，此時子漢已經沉沉入睡，我放大那張照片上的女孩臉蛋，直到圖片顯示最大為止，哪怕是一個毛細孔，我的心就是知道這女孩是那個被牽制在手術台上的人，一開始沒看出來只因為女孩的母親拿的照片都是開心的笑臉，我所見到的那個女孩的臉─
我隱忍著做噁的感覺，我應該撥通電話告知女孩的母親說這件事，可是我沒有任何線索，僅憑著手上的傷痕，這樣的我連自己都還半信半疑，何況是他人。
這事情就是一個謎，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最好在理解前還是保持在靜觀其變，免得惹來一身腥。
明天一起吃個飯吧。
我傳了簡訊給梁政鴻，眼前能夠解開我腦袋裡的結，大概只剩下他了，醫學院高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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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我和梁政鴻約在醫院附近的餐館，一來他可以找時間吃中餐二來我也可以聊個是非。
我比預期早到半個小時，這期間我仍不停地查看關於最近失蹤少女的新聞，前後都已經看了十幾篇報導，得到的消息多半都是無故失蹤，說真的光是這一點就夠怪，假如這些女孩到最後真被我所看見的男人給殺了，那不管如何死總要見屍吧！可重點是這些女孩連屍體都尋不到，我完全無法理解這件事情到底是哪裡出了錯，也許是想不透所以精神總是夠專注在此事。
服務生端了杯水過來，我原先想說聲謝謝，只是看見那張臉時，我心頭忽然一震，從腳底開始發冷，那個女服務生的臉蛋，她的膚色蒼白得誇張，隨著我的眼珠看得更仔細，這會我好像看見她的臉產生變化，我試圖想從她臉上挪移開來，只是眼珠卻始終無法放過漸漸融化而糊掉的臉蛋。
此時，我的身體不停顫抖，我知道這都是幻覺，這都不是真的，但是她就是在我面前，幾乎變得不成人形，那雙眼珠流下的淚水是鮮紅的血液，而最後我甚至連眼珠的位置在哪裡都看不見。
「荷西！?由梁政鴻開口將我從中喚醒。
怎麼了嗎？在剛才我所見到的畫面，轉眼間全都消失不見。而當我從中醒過來，卻瞧見女服務生一臉驚恐盯著我看，看來我剛才的模樣真的把她給嚇了一跳。
梁政鴻擔心的問：「妳的手怎麼冰成這樣？?
我早已經嚇得眼淚鼻水直流，完全無法抑制不該多慮的神經，我哭著說：「對不起，我想我真的被嚇壞了。?
「到底怎麼了？?
「我......?我的情緒比較穩定了，而原先激動與不理智自然會收斂許多，雖然腦海裡還是會想起那張臉皮像是被撕下來的景象，但我還是將話耿在喉間。
「荷西......?梁政鴻瞪大眼睛，看得出來他很擔心。「我知道妳一定發生什麼事，不然妳不會嚇成那個樣子。?
我輾轉呼吸幾回，這才扯著笑臉說：「我真的沒事，剛才我等妳等到睡著，結果我居然做起噩夢了，你說我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妳等我很久了嗎？不然怎麼會睡著。?
「因為我沒事就早點到這等，沒想到居然睡著。?我把水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但就是無法掩飾因為撒謊而帶來的乾啞感覺。
「妳會不會太誇張啊？?梁政鴻拿著目錄正考慮要點哪一道，「被妳這樣一搞，我還真不知道該吃哪個。?
我清清喉嚨，不滿的說道：「怪了，我怎麼樣讓你吃不下東西嗎？我看你每天看那些血淋淋的手術都沒有少吃一餐，怎麼我一個噩夢就讓你吃不了東西。?
因為情緒一來，有些話說得快就會傷感情，而所謂日久見人心，充其量也是在說我和梁政鴻的交情。
「妳這話說得真是夠狠毒。?梁政鴻並沒有生氣，只是將目錄闔上，並叫來服務生說：「兩客五分熟的牛排。?
我急忙叫住服務生，說：「小姐，請幫我的牛排用全熟的。?
五分熟......現在我可真的吃不了這種血淋淋的東西啊。我可不想到時又想起那張脫了皮的臉蛋。
「喂，妳不是平時都點五分熟嗎？?梁政鴻愣了一下。
「我最近吃怕了，想吃比較單純一點的東西。?我隨便扯了個謊。
「如果小姐不喜歡有血味，我們通常會建議客人以七八分熟為最佳選擇，這樣肉質是最好吃。?
「謝謝，我還是吃全熟。?我說。
是啊，任誰遭遇那樣的事情，還吃得下五分熟牛排的人，肯定也是冷血無情的人。我想到這不免抬頭盯著梁政鴻看著。
「妳一直看我做什麼。我可告訴妳等一下我的牛排上來，妳別想搶我的牛排。?梁政鴻邊說，手則已經蓄勢待發的等著牛排上來。
「誰要吃你的牛排。?我沒好氣的瞪著他，「我只是很佩服你，你也是剛從醫院過來，怎麼一點也沒有反胃，還吃得下五分熟的牛排。?
「這有什麼難的嗎？?他聳聳肩，把剛上來的牛排細心的切成一致的形狀，「只要妳每天都看同樣的東西久了，再血腥的東西都會麻木。?
「所以只要每天看見同樣的東西就會麻木？?我邊說，腦海倒是浮起那些忽然出現的景象。
「這可能要看一個人的天資，像妳天生無膽，可能就算看十年都還是會昏倒。?
「說的也是。?我點點頭，可又想起這話哪裡有問題，立即質問道：「誰無膽啊！?
他淺淺一笑，並將最後一塊牛肉放入嘴裡。「妳再不吃，冷掉可真的成了牛肉乾。?
我沒有停止喝水，雖然血淋淋的牛排讓我感到反胃，但是在我用盡全身力氣咀嚼嘴裡的牛肉時，我更恨比桌上這盤牛排還要硬的耳朵，如果早點聽服務生的建議就可以品嘗到最好的味道。
我拿起紙巾擦著嘴巴，這段時間我們的話題始終徘徊在彼此的生活中，而我也沒有特別的排斥這些話題，應該說一直以來我們的交談模式。如果換做平常也許不壞，只是等我腦海裡想起關鍵詞時，才發現時間就要超出我們原先說好的時間，我有些慌了，而且不知道該從哪個地方說起。
「我─?我正要開口，但是那些話僅僅是殘留在牙縫中，使我呈現一種欲言又止的狀態。
他看著我，此時的我肯定就像是靈魂出竅的樣子，我以為梁政鴻很盡情的講著自己的事情，並沒有察覺我的異狀，因為他說話總是習慣看著對方的眼睛。
梁政鴻看著我，分明就沒套好的話就這麼從他嘴裡說出，「所以妳想要跟我說什麼？?
我以為我會說出口，也不曉得為什麼話從口出卻說沒有，也許是連我都覺得這事情說出口是夠荒唐。我覺得自己應該要更坦白一點，說不定真的有人相信我的話，還有我並沒有聰明到可以理解整件事最大關鍵在哪裡。
雖然我確實沒有說出口，可是我仍想要換另一種方式去詢問，只是這種話題既不是時下的熱點也不是大家熟知的消息，像他這麼忙碌於工作的人，肯定也不會察覺到原來這世界上又少了一個人，搞不好他還會回我說醫院每天平均都有多少人死掉，這些往生者說不定比較讓他能跟我談上話。
結論很清楚，這傢伙的想法，我沒辦法揣測，如果想直接略過繁雜而呆滯的話題，我們最好能略過這個話題。
也不知道是否來得這麼巧，就在我想要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聚會，手機傳來簡訊。
荷西，我是高古老師，有些事情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當面跟你聊聊，如果妳方便的話？
老師─？我發現自己忽然找到可以聊天的對象，也許老師可以與我一同討論這件事。
「誰找妳？?
我回道：「沒什麼，就是一通訊息。?梁政鴻並沒有問下去，他只是有些狐疑地盯著我的手機，他可能察覺我在眼是某些事情，而且我真的沒有必要騙他這種事，但是我卻仍小心翼翼地怕他發現我想要直接走離的心情，我只是等著他覺得該回去工作，彼此寒暄幾句，然後才獨自叫了計程車。
我打電話給子漢，原本希望他下班後能來高古老師家接我回去，但是手機始終保持忙線狀態，我知道我最好別有任何念頭，子漢他只是剛好沒接到我的電話而已，於是，我改傳訊息：老公，我目前人在高古老師家，如果你下班方便的話，可以開車來載我嗎？
我不確定子漢什麼時候才會回我，而我並不常將心思放在等待上面，我根本不用懷疑他是否會來接我，因為這就像問小孩喜歡吃糖果一樣沒有任何意義。
我不確定眼前我所見到的人是否就是我所認識的那個人，我要自己保持冷靜別太過把情緒寫在臉上，但是我知道當我的笑容凝聚在冷空氣呈現僵化程度開始，我已經開始後悔自己一個人來到這個地方。
老師咳嗽不停，就連那隻在替我泡茶的手都抖個不停，老師似乎也察覺到我眼睛始終盯著他的手，他只是淺淺一笑道：「沒事，這幾天天氣特別冷，看看我的臉就知道快要凍僵。?
不對，這幾天天氣並沒有想像中壞，氣溫最低也有十八度，但是剛才我拿出手機看到這裡的溫度卻僅有十度，這種地方冷得有些誇張，我的雙手只是托住熱度依舊的杯子維持體溫，還有奇怪的事不只是這一件，仔細看看老師的容顏，怎麼可以在短短時間裡變化這麼大，分明和老師見面也才兩天前的事，但現在那張沒有血色的臉孔根本不像是普通感冒，反而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我讓快要冷卻的茶入喉，坐在這個地方也才不了多久，我覺得我體內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不動，但正因為如此，我更覺得我心裡所猜疑的事情並不只是想像。
「老師，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我說：「還有你為什麼又把窗簾全拉上，就因為這樣家裡才透不進光。?
「那光是假的，我覺得很刺眼。?老師說話的時候，嘴裡吐出淡淡的白煙。
我的天啊，現在是什麼情況，這家裡的溫度冷道都能吐出白煙，老師居然還說那道光是假的？
「老師，你今天把我找來是不是想跟我說什麼？?我問。
「我把妳找來這件事，有沒有人知道？?老師低聲詢問，眼珠不時探詢窗外動靜，就好像怕誰聽見似。
「我沒讓誰知道，因為我本來就想找時間跟老師聊聊。?
「哦，妳想跟我聊什麼？?
「呃……?我不知道我的狀態如此嚴重，該說的話永遠在緊要關頭都說不出口。
「沒關係，我知道妳說不出口。?還好，老師並不覺得厭煩。
「其實我也不是說不出口，只是我不確定說出那些話的真實性多高。?
老師身體微微往後靠，說道：「雖然我猜不透妳想說的話，但是我認為很多事情看起來是假的，其實就是真的，只是看妳願不願意去相信。?
「可是我要怎麼證明那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妳為什麼還要去證明呢？?
「不是這樣，有些事情在我眼裡是真的發生，就像我手臂上的傷口分明就是被劃傷的痕跡，但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跟我老公說出這件事，哪怕是我將傷口給他看，他也許都會認為我是誤傷自己，但是我很確定這個傷口是出自那個可怕的人！?我拉開手上的漸漸結疤的傷口，其實我並不確定老師是否也信了我的話。
「妳遇見他了？?老師問。
「我遇見他了？老師指的是誰？?
「他是個可怕的人，雖然表面看起來就和正常人一樣，但是在他的內心裡住了一個惡魔，他以為掩飾的很好，但是還是被我發現了。?老師笑著。
這並不是件好笑的事，我是這麼認為。
老師並不理會我，繼續說：「我躲他躲了多少年，誰會曉得他仍然找到我。時間過得越久，他心中的惡魔就越是龐大，他想把阻礙他的人殺掉，所以那一天他來找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再也逃不了。?
「老師……?有一瞬間我的思緒太亂了，雖然我覺得我應該聽得懂老師說的話，但是我一時間卻無法從那張漸漸加深的笑容移開。
「我說的話聽起來像是假的，對不對？?
「不，雖然我無法全部理解老師說的話，但是我覺得也許是真的。?
「我必須承認，在我所教過的學生裡，妳的確不太一樣。?老師笑道。
「老師，你早就察覺什麼不對勁，不，或許你也發現我哪裡不對勁？?我鄭重地說。
此時此刻我心中很確定這件事，有如那幅被老師刻意藏起來的畫一樣，我感覺老師藏了的不僅是一幅畫，而是一把可以解開我心中謎底的鑰匙。
「我想我並沒有察覺到妳哪裡不一樣，妳始終都是妳，最起碼妳的心始終是善良，那才是最重要。?
「老師真的這麼認為嗎？?
「當然，別忘了我是妳的老師。?
「我願意相信老師說的話。?我深吸口氣，「但是老師，你卻連一個字也不願意告訴我，我想知道老師到底想隱瞞什麼，我也想知道那幅畫到底代表什麼意義，還有那個人到底是誰？拜託，請你告訴我好嗎？?我抱著強烈希望凝望著老師。
「妳說的沒有錯，我的確是在隱瞞妳，但是我應該如此，身為一名教師，讓學生陷入危險之中，我不應該視而不見。?
「但是現在那個你一直想隱瞞的東西正在威脅我。?
「荷西……?
「對不起，我只是覺得心急。?我搓揉著臉蛋，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老師應該知道那個東西的力量有多巨大，單憑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停止一切，所以如果我是老師，我不會選擇單打獨鬥。?
「我知道，可惜這一切都太晚了。?老師說，只是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