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
我撐起身子，刺骨的寒風迫使我由此醒來，但一切所見與我的印象中的場景有些出入。
即便我有多努力設法讓自己平靜下來，但面對眼前彷彿陷入戰亂後的街道，荒蕪的幾片落葉掃過我的腳邊，我只能不停用兩手揮動隨風而飛的沙塵，它細微得讓我防禦不及，好幾回都讓我無從睜開眼。不知道掙扎多久，我垂下了手，扭動僵硬身體，意外的是身體無比輕盈，甚至深刻感覺到風輕而易舉穿透我身體般，那麼的無依。
疲倦加上身體使不上力，讓我癱軟跌落在本該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寧靜的氛圍夾雜唯一聲音只剩下是我的哭聲，不斷續的抽搐使我沒有力氣去想像一切的怪異，還有我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記不起發生了什麼事，只依稀記得在醫院做復健畫面，但就算是我想到前幾分鐘的事又如何，前提是整條街也變化太大了吧，短短時間卻可以毫不保留的讓所有的建築被拆除，往前望只是一片漫無目的盡頭。是違建？是迷路？還是只是一場惡夢？我來回不斷的思緒更加速我的不安。
我開始崩潰。
「有沒有人啊？」我大喊，「快來人啊？」
「真吵。」
這時候我聽到身後沙啞又低悶的聲音，如同找到救星般，我坐直身子往後一轉，卻什麼也沒看到，除了一片黑壓壓的馬路，我覺得我開始有點幻覺產生，很多人說深陷沙漠可以看見綠洲，我想我多少能體會這種感受。
「不可以，我要清醒。」我握緊拳頭往頭打去。這方式雖然有點蠢，但我只是覺得這樣或許可以清醒一點，但奇怪的是打落在我腦袋瓜上的重力，我絲毫不覺的痛。
「愚蠢的人類。」
我停下揮動的舉動，因為我再一次清楚聽到那個聲音，距離近到我以為那個人就在我的身邊。
不，那個人真的在我身邊。只不過我若以正常角度來看，的確無法看到那個人。
但好在我的腳是癱的，我努力試著讓自已目光所見的人物吸收進我可以接受範圍，要不是我現在處在一種很奇怪狀態，平時若是這樣的人出現在我世界裡，我想我覺不會只是像現在這樣只是張著大嘴，無法言語，而是更震撼的尖叫聲。
「妳還好吧？」說著又用他手中的拐杖敲了敲我的頭，「看起來真是愚蠢極了。」
我表情微僵，努力讓自己鎮定，目光卻未曾由他臉上移開過。他的身高僅只到達一般人的膝蓋以下，臉色慘白還佈滿長長短短不規則的皺紋，還有他看起一點也不像正常人，兩雙眼珠凸得誇張，還有他說話時，口中噴出一絲又一絲的綠色汁液，就像……外星人一樣。話說街上彷彿被轟炸過的樣子，難道這一切是外星人做得好事？我小心翼翼挪移自己的身體，理性的想找到什麼蛛絲馬跡，雖然眼前這名老伯外貌和以往看得外星人雖然不太相同，但我肯定他絕對不是正常人。
於是根據我所謂沒有盡頭的推測後，我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根本不必去和一個不像正常的人有所交集。雖然是這麼想斷然的各走各的，可是眼前能問的似乎也只有這一個怪異的老頭，若我想知道一切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無疑的他是能給我答案的人。而且我也曾在電視上看過像如此高度的人類，有個合乎此種症狀的名詞，似乎是叫做『侏儒』，說不定他只是個可憐人而非怪人。
「嗨，老伯，」正視眼前唯一的人，我試著禮貌性的以正常人角度去看待，「不曉得你可知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老伯！」那人聞聽後臉色一沉，激動情緒使他上下排牙齒發出劇烈的磨合聲，額上皺褶細意得無法細數有幾條。他用尖銳的食指指向我的鼻樑，道：「妳給我聽清楚了，我的名字是老怪，別把你們人類無知用語加撐在我身上！」
我不敢多語，仔細觀察半晌，才又低聲低語道出自己的疑惑：「這個地方為何成了一片狼藉？」
「妳覺得呢？」此時此刻他又如同犯了失心瘋的老人在四周圍打轉，笑聲比起一開始聽到的還要尖銳，聲音持續一段時間，使我不得不摀起耳朵。
「不好意思，該不會是外星人轟炸地球吧？」
我試圖制止他的笑聲，但他的臉頰突湊向前，我發誓他的張嘴闔嘴的瞬間，我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使我短暫得喘不足氣，只聽見他說：「自古以來，唯有愚昧的人，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我撇開了那雙不以為意的眼神，輕吐口氣後仍和善的問道：「好吧，就當我愚昧無知，但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老怪顯然沒有聽見我的話，只是問了句：「妳平時也一樣神經大條嗎？」
我點點頭默認，卻還是趕緊找回一些想要知道的答案，老怪先是注視我一會，沒想到而後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道：「有些事情不需要別人多說，就可以明白自己處在什麼樣的立場。但，可惜妳不是，擁有一般無知人類的嘴臉，還有無法溝通的大腦，而這樣的人卻要求自己非要釐清所有的事，簡直愚昧……」
老怪挪移腳步，我則不斷續的拼命吸著這裡稀薄的空氣，總之有一點似乎更可以肯定，那個人如果不是外星人也覺不是一般人，因為在他身上總散發出另一股難聞食物腐爛的味道，而且那種嗅覺足以使我反胃的不停做嘔。
不過，看他從頭到尾口口聲聲不斷說愚蠢的人，他到底只是個激動份子，還是他根本就只是一個瘋子。
我搖搖頭，在這麼難熬的時間，使我的理智都不自覺的被用盡了，所以我才會有奇怪念頭？如果他不是人，那我又是什麼？我噗哧一笑，替自己荒唐想法給趕緊打住。
「我說……老怪，」叫著他的名字讓我有些錯愕，面對年邁大概也有六十的老怪，我說道：「現在這裡就你和我，或者必要的時候，你應該知道助人為快樂之本的道理吧！」
「很不幸的是，老怪不愛助人。」他說到這裡便打住，然後頭也不回的往另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