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熏得迟白渊眼睛发涩，他用力眨了一下，才转身离开。
“少爷，要不要找人打理一下夫人的墓。”管家见人下来了，免不了要这样问一声。
迟白渊直接否决了他的建议，“不用。”
管家噤了声，他回望一下，山顶上冒着烟，他眼皮子跳了跳，不明白少爷做了什么，看来他等会儿得再来一趟，免得那火烧到旁边了。
夫人死的时候没有葬进祖坟，娘家那边也不接纳一个名声毁了的疯女人，还是少爷求了老太爷，才送到了燕山公墓。
想到那段艰难的日子，管家也为少爷心酸，可是要不就多久，少爷就会让所有人忌惮。
“少爷，林汝树以为你死了，计划怎么进行？”
迟白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说：“我要见他一面。”
林汝树身边有太多人，他要和绿党合作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样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好的，少爷。”管家猜不到少爷的计划，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他的命令。
林汝树在迟家门口徘徊了几天，直到出殡，他都没有机会问一下。
正失望而归的时候，有个卖烟的小家伙过来，告诉他有人在等他，本来他的身份就很危险了，对方是是人是鬼他都不知道，过去就是拿命来开玩笑。
可是林汝树只是犹豫了一瞬，就过去了，冥冥之中他有个猜想，那孩子怎么会这么容易死了。果然让他猜对了。
“少爷要见你。”管家看着他，神情严肃地强调了一下，“必须保密，只能你一个人知道。”
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心理战，少爷的眼光不错，林汝树对少爷的信任已经战胜了对危险的反应，他会出现在迟家周围，以及凭一句话就敢过来见他，这些行为足够了。
“当然当然。”林汝树赶紧说道，“我知道，他处境艰难。”
他脑子里已经为迟白渊想好了理由，光是从牢房里救出刘越民恐怕就废了他一番力气，更别说他自己困于囫囵，迟家才办完丧事，他恐怕已经不能堂堂正在出现在大众眼前，不然迟家的人也会杀了他。
他现在可是背叛者，他的父亲也是惨死于自家人手中，这点林汝树十分清楚。
管家才不在乎他在想什么，“你知道就好。”
他带着林汝树回到了少爷的住处，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再次试探，少爷永远交付出信任。
从前管家以为宴淮小姐是个意外，不过她也无法改变少爷。
“请坐，林老师。”迟白渊穿上了长衫，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细框眼镜，玻璃镜片过滤了他眼中的冷冽，让他看起来温和了一些，至少减少了攻击性。
林汝树的视线停在他的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像，真像。”
“林老师说我像父亲？”迟白渊端起茶杯，递到嘴边遮住半勾起来的嘲讽笑意。
林汝树点了点头，说：“对，寒刀死的时候，你才十一岁吧，应该还记得，你父亲真是个勇士。”
迟白渊怎么会不记得呢，那男人死不瞑目地盯着他，大概在疑惑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不救他。
不，他差点忘记了，他才不是他的儿子，那人也从来没把自己放在父亲的角色上。
“林老师，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林汝树赶紧收拾了情绪，笑了笑，说：“对，我差点忘记了，你没事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告诉我。”
“不用，越少人知道我在哪儿，我就越安全。”迟白渊知道自己的死糊弄不了聪明人，他看着林汝树，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们需要武器，还有钱，我都可以给。”
林汝树眼皮子疯狂跳了起来，他小心问道：“你哪里来的东西？”
以前寒刀也给他说过同样的话，他们都妄图用迟家的东西来支持绿党，可是一个人怎么敌得过一大家子，所以寒刀死了。
现在迟白渊和他说同样的话，命运是否又要重演了呢，林汝树这次却不愿意了。
“如果你说的是迟家，那还是算了。”
迟白渊手交叠着，声音带着浸凉的气息，“你不相信我？还是觉得我比不上父亲？”
林汝树总觉得这句问话有点别的情绪，莫名让人感到局促紧张，像是被危险盯上了。
他说：“当然不是，我只是怕你有生命危险。”
“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我给的你接受就好。”迟白渊神情自若地说道。
“你需要告诉我，你们缺多少武器，缺多少钱。”
林汝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不过这些不是我负责。”
“所以请帮我联系你的上级。”迟白渊眼睛弯了弯说道。
林汝树有些为难，他自己可以无条件信任迟白渊，可是他的上级可没那么容易相信。
迟白渊像是看出了他的为难，说道：“我会给你一批军火交上去，聊表我的诚意。”
林汝树点了点头，这样再好不过了，他还想再询问几句，比如迟白渊是如何拿到军火的，可是对方好像不想再谈了。
“地址时间我会再通知，今天就到此为止。”迟白渊起身，示意他可以走了。
林汝树说：“那就这样吧，白渊啊。万事切不可以勉强，性命为重。”
迟白渊点了点头，没有回应他的关心。
等人走了，韩野才从暗间里走出来，“迟少，绿党可不是人人都像林汝树，一批军火恐怕不会打消他们的怀疑。”
“可是他们等不及了，被困在汉中的人，迟早会暴露的，只要你加紧巡逻，监察到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迟白渊看着他说道。
韩野是他的好牌，至关重要的一张。
“哦，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这边再逼得紧一点，那伙人动也不敢动，逃也不敢逃，只能走你这条路。”韩野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还是迟少办法，到时候把他们一网打尽。”
他就可以立功了，又可以升官了，权利越大，他在迟少眼里的分量就越重，好买卖。
“不过迟少，你军火和钱哪里来？我这里不够。”韩野老实巴交地问道。
迟白渊抖了下长衫，这件衣服还是宴淮帮挑的，他食指摩挲了下布料，眼神一暗，飞快将跑开的思绪拉回来，像是为了避免自己陷入那种情绪，他罕见地有耐心，为韩野解释。
“赵明启拿到的矿脉，可以和南亚那边交换军火，也是时候让赵雄下位了。”他想着自己的计划，一步也没有走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迟家章贡绪，在迟白珠身边那么久，掌握了迟家的内宅的财产，就用他拿到的送到绿党面前，是笔不小的数目。”
章贡绪是意料之外的人，迟白渊一开始带宴淮回迟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充当章贡绪的角色，转移迟家内宅的钱。
不过后来发现章贡绪这个现在的棋子，已经为他铺好的路，那宴淮就可有可无了，这也是迟白渊放弃宴淮的一个理由。
“章贡绪，他是哪边的人？会把钱拿出来吗？”韩野不确定的问道，人家就苦心经营了这么久，哪能这么容易听迟少的吩咐呢。
不过迟少要做的话，那就一定会成功。
“他会，绿党一倒，我会将所有的东西给他们，占领汉中。”迟白渊笑了，他父亲一生效忠于绿党，那他就扶持绿党的死对头，绿党想要的汉中，他也会送到章贡绪面前。
韩野一拍桌子。“好！到时候迟少让我打哪边我就打哪边！”
他也是有兵的人！什么颜色的鬼他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