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柳棠儿和聂锦焕再没提昨日的种种,而对于小桃的过错,柳棠儿也是只字未提。
一切都好似回到从前那般,可真相如何,恐怕也只有柳棠儿心里明白。
“小姐,”虽说柳棠儿让他领罚,到头来却并没有真的想要伤她。这般的柳棠儿,小桃自是感激在心。可半晌都过去了,柳棠儿还是不开口,小桃的心总是七上八下的,“您是有什么心事么?”
“没有,对了我有些渴,替我倒些茶来。”
“好。”
柳棠儿瞥眼看着跑进屋的小桃,嘴边吐出一道浅浅的叹息。
对于小桃,她终究是气不起来的。毕竟小桃的初衷还是对自己好,她并非神人,也未受过多少的教育,能够想出这些法子已算是尽力了。屈于聂楚涵,她终归还是抵不过的。故此小桃的错,无人能怪。
可是聂锦焕呢......
柳棠儿转头看了天边悬着的白云,眸子不由放空了。
直至昨夜分别,聂锦焕还是没有笃定地说他相信当年青玉台一事,相信自己。
饶是那句‘喜欢你’让柳棠儿的心控制不住地起伏,柳棠儿还是不能够点下头。
“小姐,茶来了。”
“嗯。”接过茶,柳棠儿却只是放在掌心捂着,直至凉透,才从掌心拿开,起了身,“走吧。”
“去哪?”
“陪我四处逛逛吧。”
时间飞逝,转眼整个京城都传道着,当朝宰相柳焯通敌卖国斩首示众的消息。
那血渍还未干透的东市菜场,人们闷着头走着。
“小姐,我来吧。”
柳家祖坟边,柳棠儿捧着一方骨灰,一身素白独自站着。
“你去把蜡烛点上。”
丧烛白的有些渗人,好在那股光是灼热的。柳棠儿吸了吸鼻子,缓缓跪在了柳家列祖面前。
柳焯死于通敌卖国,本是与柳芜泽一并丢在乱葬岗的,可聂楚涵念其为两朝元老,特批给他一方小土坑立牌位。
柳棠儿感激于此,却也心疼于此。
看着柳家那些列祖列宗的碑,柳棠儿沉重叩了三个响头。
“小姐,您为何不将老爷埋在此处啊?”
将柳棠儿扶起,小桃很是好奇地询问着。
“爹爹死的罪名不光彩,我怕爹爹若是葬在这,会被柳家先祖唾骂。再者,皇上许诺的那方小地也并非此地。”柳棠儿沉沉叹着气,转身带着柳焯的骨灰上了车,“今日来只是替爹向列祖列宗们请罪,罢了,走吧。”
柳家的墓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尽头,柳棠儿才堪堪回了眸,却觉得马车似是停了下来。
“怎么了?”柳棠儿掀了马帘探出头来查看,一抬眸,却是看到聂锦焕一袭墨色长袍,拦在了马前,“王爷?”
聂锦焕没有说什么,只是翻身上了马车,对了那马夫道了一句‘走’。
见聂锦焕这般,柳棠儿也没再多言语,重又坐回到马车中去了。
马车一路南行,几近看不到京城闹市了,这才停下。
看着荒凉无比的草地,柳棠儿握着骨灰盒的手,莫名抖了一下。
安葬起灵,足足用了三个时辰。跪够了,也说够了,柳棠儿这才踉踉跄跄起了身。
却不知这世间长地竟是让双足都没了知觉,柳棠儿脚下一软,整个人栽进了聂锦焕的怀中。
“无碍的。”聂锦焕的怀抱好似万般难受,柳棠儿刚靠在了他的怀中便强忍着想要离去。
聂锦焕自然是不愿让柳棠儿这般,大手一捞,直接将柳棠儿抱得更加结实,“想哭就哭出来吧。”
聂锦焕的话好似柳棠儿泪腺的闸口,话方落,柳棠儿的脸上一下便划过了泪痕。
这三个时辰自己憋着不愿苦出的心,一刹那,被聂锦焕击了个粉碎。
聂锦焕抚摸着柳棠儿的背,感受着肩膀处阵阵暖意,心下也是苦涩万分。
二人终是于入夜才回的王府,下了马车,看着府门上挂着的灯笼,聂锦焕心念道,这一切终归还是结束了......
“王爷,您回来了。”
踏足进王府,管家便匆匆赶了过来。
“何事?”
“回王爷,是容公子,容公子醒了。”
昏迷十日,聂锦焕终于是听到容汐醒来的消息,心下高兴,连忙提足便跑了过去。
对于容汐,柳棠儿自然也是牵挂着的,未等管家询问,柳棠儿也是小跑着跟了过去。
还未进屋,柳棠儿就见被轰出来的聂锦焕,心下好奇,忙走上前去。这才知道,原来是完颜雪的阻拦。
“去去去,容汐刚醒,你就这般吵闹地喊他的名字,不知道病人是需要休息的么?”完颜雪只手插着腰,手里还拿着一块白布,似是用来个容汐擦汗用的。
柳棠儿看到,完颜雪的眼角有些红润,容汐的苏醒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份惊喜。
“完颜雪!本王怎不知你何时有的这个规矩?想当年本王受伤,是何人在本王身边吵吵的让本王不得安睡的?”
见完颜雪阻拦,聂锦焕也不怒,勾着嘴角很是悠闲地调侃起来。
“我...我这是看情况的好不好?你那时受伤,怎有这般重?”
看着完颜雪笑脸通红,聂锦焕更是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也是不慌不忙地杵了杵完颜雪的胳膊,“本王听说容汐昏迷这几日,都是你在照看,怎么...堂堂南国公主该做贤妻良母了?”
“什么,什么贤妻良母,你,哎呀!”
完颜雪被聂锦焕说的面红耳赤,索性捂着脸跑开了。
“王爷......”
听到屋内容汐的声音,聂锦焕也不再调侃,转身进了屋。
“王爷...”
“别起来,”拦了容汐的动作,聂锦焕寻了个凳子给柳棠儿坐下,自己则是靠在了床栏边,“感觉如何?”
“已无大碍。”
“这些日子你便好生休息。”聂锦焕还想说什么,却是看了眼柳棠儿。
对于这个眼神,柳棠儿也算心知肚明,起身忙道,“方才我看小雪冲了出去,也不知去哪了,我去看看。”
“嗯。”看着柳棠儿将屋门掩上,聂锦焕这才坐到椅子上,低声道,“柳焯,死了。”
“当真?”
“嗯,这次的事是柳焯勾结夏凼人做的,皇兄知道了,直接抄了柳府,叛柳焯斩首示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