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区别可大了，我娘是继室，是正经的夫人，可沈姨娘不过是个妾。”姜离笑了笑，蓦地逼近了张玉兰几分，“张小姐不会不知道，妾不过就是个地位高了那么一点的下人吧？张家后院交给一个姨娘来管事，其实多少也有些说不过去吧？不过张家没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沈姨娘一向又是个左右逢源的人，你们不觉得不对，倒也正常。只是张小姐不觉得自己的婚事有些草率了吗？”
“你懂什么？我们这样的人家自然要门当户对才行。”张玉兰冷哼一声，莫名有些心虚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一定是听说了我原先青睐宋柏的事情，才会觉得我的婚事草率。可你错了，我对宋柏……的确是十分欣赏，可他不会是我的良人。我从小就知道，我张玉兰来日要嫁的，彼时当世富商。在棠越郡，已无人比得过我父亲，故而，我的夫君不会在这儿。”
“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你未来的良人可以入赘吗？”姜离挑了挑眉。
张玉兰闻言顿时讥诮地笑了起来：“你以为所有的男人都想你们的男人似的没出息？即墨郡陆家那可是比我家还要有钱的主儿，我放着这样的好人家不去，要去找个穷小子入赘来继承家业？你还真是穷山沟里出来的人一点见识都没有。我嫁到即墨郡去，这是张家和陆家的联姻，是财富的累积，我若是找个入赘的夫君，那便是将自己的身家利益全部赌在了一个穷小子身上。如何选择，我还轮不到你来教我。”
姜离还要继续劝说，被杜三娘伸手拉住。
杜三娘将地上的衣裳捡了起来，仔仔细细地拍打干净，指着袖口问了张玉兰一句：“在这里绣一圈玉兰花，你觉得如何？”
张玉兰瞪了姜离一眼，这才将目光落在了嫁衣上头点了点头。
杜三娘便笑了笑：“那么张小姐便先回去吧，腊月二十八那天我跟阿离在万贺楼门外等着张小姐，让张小姐先看一眼，然后在放到万贺楼去展览，如何？”
“好。”张玉兰点头，“我就知道你还是有这个本事的，别让我失望才好。”
张玉兰得意地瞥了姜离一眼，脚步轻快地往外走去。
只是很快，她又退了回来，盯着姜离问了一句：“那个女人，你了解多少？”
姜离奇怪地问了一句：“张小姐说的是谁？”
“少装蒜，那个我爹都害怕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张玉兰皱着眉头掐着腰，一副十分不好惹的模样，“我知道你先前说的那些话，兴许不仅仅是指的我的婚事，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对不对？她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北山书院是我们张家的生意，她莫不是来跟我们抢生意的？”
“只怕不是抢生意这么简单，张小姐不必在我这儿探寻什么答案，我不清楚。您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去问张员外，你们是亲父女，他对您应该不会有什么隐瞒。”姜离说道。
张玉兰点了点头，再次离开的时候便显得心不在焉了许多。
周蓁蓁一直瞧着张玉兰走远了，这才从屋里出来，勾肩搭背地搂住了姜离的脖子，轻声问道：“那个女人真的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应该不是吧。”姜离叹了口气。
“什么叫做应该啊我的阿离呀，你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头如此的不敏感呢？”周蓁蓁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有没有想过，山河对咱们来说也不是十分了解，他们之间有没有其他的纠葛更是无从判定。如今，钊哥他们远在漠北，我们根本联系不到，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来了一个段容嫣呢？”
姜离沉默。
这些事情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一世许多事情与前世的不同，令她在很多时候都不敢深想。
她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才让这一生过得如此跌宕起伏。
她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周蓁蓁的眼睛问了一句：“那你觉得我们能做什么呢？”
周蓁蓁顿时愣住，讪讪地放开了姜离有些无辜地摇了摇头。
姜离点头：“你看，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又何必去想那么多呢？如今过好我们自己人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相信仲远可以平安归来，也相信仲远可以处理好这所有的一切。你呢？你相不相信顾钊呢？”
周蓁蓁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好好养胎，再也不要去胡思乱想了。至于段容嫣，你也不要操心。这本就是我们控制不了的事情。”姜离安慰了她一句，便钻进了厨房里头。
这几日，姜离一门心思给周蓁蓁调养身体，倒是也没有精力去关心外头的世界。
转眼间，就到了腊月二十八。
周蓁蓁捏着自己腰间的肉，同姜离抱怨：“照这样吃下去，钊哥回来的时候怕是要嫌弃我了。”
姜离皱眉：“哪有生宝宝的人不胖的呀？那岂不是说明我的伙食还不够好？你且安心就是了，往日里多溜达两趟，保管你不会胖太多的。”
杜三娘在一旁显得有些紧张，好一会儿才看了周蓁蓁一眼，点头说道：“阿离说的没错，虽说你孕期是要吃的营养一些，却不能掉以轻心，若是胎儿太大……”
“娘，这个时候你吓唬她做什么？”姜离察觉不对，连忙打断了杜三娘。
杜三娘愣了愣，笑着点头：“是，我不该吓唬阿蓁这丫头。只是一会儿咱们就要去棠越郡了，这丫头可要如何是好？”
“把她送回周里正那里就是了。”姜离笑着说。
周蓁蓁摇头：“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你们去郡城里看热闹。”
“我可不敢带你去，万一人来人往挤坏了你，我可没法跟顾钊交代。”姜离连连拒绝，说什么都不肯答应周蓁蓁。
周蓁蓁又去求杜三娘，可杜三娘这一次坚定不移地站在姜离这一边。
周蓁蓁无奈：“那我就在家里等着你们。”
“你到底为什么不肯回家去？”姜离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