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没吭声。
祁仲远奇怪地问：“凭什么卖给了你们我们自己也不能做？难不成我们关起门来做饭还得经过你们同意？”
“我明白掌柜的意思。”姜离拉住祁仲远，轻轻叹了口气，“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在做这个口味，掌柜这儿便没有办法成为独树一帜的存在。”
“姜姑娘说的是，你放心，价格我一定让你满意。”徐掌柜笑了笑，请两人到了二楼雅间坐着，自己快步去柜台后面拿了账本和算盘过来。
姜离瞧着徐掌柜一边算账一边记录，终于忍不住伸手按住了他的算盘。
徐掌柜抬头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掌柜，别算了。”姜离笑道，“一张食谱一两银子，不算买断，但是我保证不会在外人面前显摆。我自己的手艺这么些年了，你若说让我自己也不做怕也不现实。但是，这做菜嘛，我也不是只会调那一味不是？”
姜离一边说着，一边取过了徐掌柜的纸笔，当即开始写下：猪蹄四法。
“你瞧，便是这蹄膀，我就有四种做法，您只买我一种兔肉的做法岂不是亏了？”姜离笑着递了过去。
徐掌柜皱眉：“可我如何能够相信你的方子能够做好食材？”
“您将食材备好，我亲自给您演示一遍，您的舌头必然是尝过世间无数珍馐美味，自然也能够尝出我做的东西究竟好不好，不是吗？”姜离笑着挽起了袖子，继续说道，“方才我们过来的时候瞧见你们后厨新送了一整头猪过来，今日我便献丑一番，如何？”
徐掌柜当即领着姜离去了后厨。
先前同姜离做过交易的张姓厨子正巧今日当值，瞧见了姜离便显得有些热情。
“姜姑娘，上回你说的麻辣兔丁，我做了两回，不晓得是不是油分太大，有些腻得慌。”
“那就减油，这东西本就是一人一个口味，我们家里穷，比不得你们酒楼配料这样齐全，用料也大多省了些。可味道，我男人却是觉得好的。”姜离笑着说了一句。
张师傅点头，又问了一句：“今儿您几个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儿？”
“张山，正巧你跟姜姑娘也算是熟识，你给她打个下手，也好多瞧瞧姜姑娘的手艺。”徐掌柜说道。
张山一愣，脸上顿时浮起一丝狂喜，连忙快速收拾了一个灶台出来，转身问姜离：“姜姑娘要做什么？”
“你们往日是如何处理那头猪？”姜离指了指今儿刚送进来的那头猪问道。
“猪头蒸熟佐以葱丝蒜末姜汁凉拌，猪耳猪蹄猪尾和猪肝一般是做卤肉，剩下的各个部位也大多是煎炸烹炒。”张山想了想，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对了，我们这儿还有一个师傅擅长做红烧肉，味道那叫一绝，每逢佳节，棠越郡的贵人们都要提前预定，平头百姓那更是排着队的购买。”
姜离点头，问了一句：“神仙肉吃过吗？”
“神仙肉？”张山摇头，“这是什么？驴肉？咱们这儿可不做驴肉生意的。”
姜离倒是也听到天上龙肉人间驴肉的说法，可她如今既然看到了这一头整猪，自然是要在猪身上做文章的。
姜离取了一个猪蹄，用热水焯了一边，便用两钵合装、加酒、酱油，隔水蒸煮。接着，姜离转身又拿了一个蹄膀，去掉了爪子，用白水煮烂，倒掉汤汁后，又用一斤上好的白酒和半杯酱油一起入锅，加入陈皮一钱红枣五个。
这时候，姜离瞧着先前那钵里的猪蹄差不多了，便关了火取了出来，同张山说道：“这便是神仙肉。”
张山早已看呆。
鼎香楼立足棠越郡这么些年，他们这些厨子的水平不说拔尖那也是数一数二的。每年，鼎香楼都会拿出大笔银子和时间供给他们这些厨子研究菜品，可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简单的做法，张山却从来没有想到过？
张山举着筷子，半天没有动作。
姜离已经将先前取下来的猪爪剃去大骨，用肉汤煨上了。
“其实这个用鸡汤最好，可现在也来不及再去熬鸡汤了。我做的这几样都是瞧着费时间的，你们可以提前做上，在灶台上煨着，随时有人点了，在随时上去热乎的就是。我也知道你们卤料一定也是研究了很久，费了不少心思。可卤肉最好的还是凉拌食用，天冷了，总是不如这些热乎的让人舒坦。”姜离说完，转头看向徐掌柜，“掌柜的觉得这些值不值三两银子？”
“值！值！”徐掌柜吃的满嘴流油，不停地竖着大拇指冲着姜离点头。
张山也再也忍不住动起了筷子，只见他一边吃一边皱眉，抬头打量着案台上的调料，琢磨了一阵子便舒展了眉头。
他转身同徐掌柜说道：“掌柜的，我瞧着，咱们不如直接将姜姑娘雇来做掌勺。”
“那可不成，我家里一堆事情等着我呢。”姜离连忙摆手，“还是按照咱们先前说的，一张食谱一两银子就好，若是你们往后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可以再来问我。我这点子本事也是自己胡乱琢磨出来的，若是张师傅觉得哪里需要改进，也尽管改进，这几道，我在家里也是绝对不会做的，算起来也跟你们买断差不多了。”
“不如剩下这两个蹄膀，姜姑娘也带回去吧。”徐掌柜倒是会来事，他冲着张山摆了摆手，“给姜姑娘备好佐料装好。”
张山点头。
姜离没有客气，谢过了徐掌柜，又同他去柜台上领了银子，这便告辞出来了。
祁仲远站在街头，拧眉看着姜离，有些气馁地叹了口气：“我倒是不如你了。”
“不会。”姜离神秘地眨了眨眼睛，问了一句，“你可知往年，棠越郡到了年节，是如何准备的？”
每年年底，棠越郡都会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集会。
只要是棠越郡的百姓，无论身份职业地位，都可来参加，只要他展示的东西得到大家喜爱便可以在元宵佳节那日共去万贺楼，当场献艺，拔得头筹者便是这一年的魁首，会由棠越郡守高洋高大人亲自绶礼。算得上是平民百姓的一次最高荣誉了。
祁仲远自然是摆出一副好奇的模样来，等着姜离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