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姨……”
顾雨熙怔愣住，第一反应便是不敢相信。
小姨教她这首曲子时，曾叮嘱过她。
“雨熙，这首曲子一定要好好记在脑子里，不许告诉别人。答应小姨，谁都不许告诉。当着外人，也不要弹奏这首曲子……”
“你是不是拿到了琴谱？”
顾雨熙才刚放松的手再一次用力，萧慕辄只觉她的指甲刺入了他的肌肤里。
痛的，却是他的心。
“什么琴谱？”
他皱了皱眉，清冷问道。
“萧慕辄，你告诉我。当年我妈妈丢失的琴谱是不是在你手中？”
顾雨熙仰着头，紧紧得拽住他的胳膊，使劲摇晃着。带着哭音质问。
“顾雨熙，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萧慕辄见她情绪有些崩溃，反过手来抓住了她纤细的胳膊。低头，眸光微颤。
“我小姨是不可能教旁人弹这首曲子的，她说过……”
情绪来得太快，顾雨熙有些站立不住，身体开始摇摇晃晃。
“顾雨熙，你小姨和我父亲曾经是亲密的爱人……”
萧慕辄眸光紧了紧，心中生出一丝恼意。
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弹那首曲子，就算情之所向，也不应该操之过急。
她的心里，还有伤。
他不应该这样着急的。
“……”
萧慕辄的话让顾雨熙眸光又是一滞，失血的唇一片沁白。
肖蓁和萧俊年曾经谈过恋爱，情意浓时，她教过他也说得过去。可顾雨熙总有一种感觉，真相并非如此。
“顾雨熙，这首曲子到底怎么了？”
萧慕辄见她情绪稍缓，敛了敛眸，低声问道。
“没什么……”
顾雨熙咬了咬唇，冷声回道。
有些秘密不能与人说，更何况是萧慕辄这样城府极深的人。
“……”
萧慕辄见她不愿说明，也没有追问下去。松开一只手，想要替顾雨熙擦拭一下眼角的泪水。顾雨熙偏头躲开。他的手僵了一下。
空气再次沉默。
许久之后。
顾雨熙吸了吸鼻子，长睫眨了眨，对着萧慕辄说道。
“萧总，我上去了……”
“好。”
萧慕辄眼中掠过一丝心疼，淡淡得应了一声。
顾雨熙的背影看上去是那张瘦削和悲伤，步伐却又那样坚定和孤傲。
“她的心里，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伤痛。这首曲子，到底藏有什么秘密？”
萧慕辄立在钢琴前，一眨不眨得看着她上了楼，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夜凌才走过来。
“总裁，该出发了。”
今天晚上，明战邀请了墉城商界的大佬们一起聚餐，算是感谢回礼。
“不去了。”
萧慕辄唇角轻抿，眉间折痕有些深，亦有些寒。
“总裁，我打听过了，所有人都参加了。你要不去，倒显得咱们怕了他……”
商场尔虞我诈，该有的迎来送往却是必不可少。
“你怎么不说是我不屑……”
顾雨熙站在栏杆前，想要吹吹夜风，让自己冷静冷静。
外面的空气比室内要凉很多，风不大，吹在身上，微微生寒。她却并没有进屋去披一件外套。
或许，只有感官的凉才能盖过心里的痛。
天边，夜色沉沉，不见半点星光。
眼角的泪光也渐渐吹散开，脸上的泪痕却并未完全消散。
“爸爸、妈妈，你们好吗？”
顾雨熙眸光突然一滞，楼下甬道上出现的寒漠身影让她心下一惊，下意识想要转身回屋。双腿却似灌铅一般沉重，双脚亦如胶粘。
好似心电感应，楼下散步的萧慕辄蓦然侧身抬眸，朝她看了过来。
一袭黑衣在斑驳的夜色中更显寒凉，那深幽湛黑的双眸，映着清幽的灯光。他扯了扯唇，想要让她回屋休息，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回身，继续向前。
昏黄的甬道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顾雨熙站在阳台上，一瞬不瞬得看着他。疑云，浮上了她的眉梢。
他的背影，除了冷傲孤漠，还有淡淡的忧伤。
这个权倾墉城，矜贵无边的男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萧慕辄沿着甬道走了半个小时，才慢慢回转。
抬头再看阳台，顾雨熙已经不在了。
-
回到室内。
柳妈小心翼翼得对他开了口。
“少爷，你和顾小姐都没有用晚餐，要不要我现在去给你们做宵夜？”
“给她送上去。”
萧慕辄挑眉，朝楼上看了一眼，清冷道。
“那你呢？”
“不用管我。”
萧慕辄说完，自己去厨房泡了一杯咖啡，然后上了楼。
柳妈见他这么晚还喝咖啡，心下担心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开了火，热了粥，给顾雨熙送了上去。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顾雨熙听到敲门声，怔了怔。
开了门，见到柳妈端着热气腾腾的粥站在门口，心下很是过意不去。
“柳妈，我不饿……”
“少爷吩咐的，你多少吃一点。”
柳妈笑眯眯得看着她，让她不忍心强硬拒绝。侧了侧身，让她进了卧室。
“顾小姐，吃完了，不用急着送下去，我明天来取。”
“好。”
柳妈将托盘放在茶几上，没有多待。走到门口，朝隔壁房间看了看，脸上的笑意随之敛了去，叹气道。
“我家少爷什么时候才能多关心关心自己？”
顾雨熙心口一紧，假装不经意得问道。
“他……怎么了……”
“少爷晚上什么也没有吃，都这个时候还喝咖啡。别说他有胃病，就算是没毛病，也得熬出毛病来……唉……我也不敢多说……只是心疼……到底是我从小带大的孩子……”
说着说着，柳妈不禁有些动容起来。
“咖啡？”
顾雨熙猛然想起夜凌的交待，心脏紧攥了一下。心‘突突’跳得飞快。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想着不用理会，可心里却莫名浮出一丝担心来。
“这粥，还有吗？”
她扭了扭头，朝茶几看了一眼。
“有点，顾小姐，你是想……”
“你再端一碗来，给他送去……”
顾雨熙俨然不知，此刻的她，说话之间竟有几分别墅女主人的派头。
柳妈却一点都不反感，反而很想这一天快点到来。
“顾小姐，这……”
“怎么了？”
顾雨熙见她欲言又止，脸色还分明有些为难。怔忡了一下，不解道。
“我刚刚在楼下问过他，他说不用……再说，除了你，少爷也不许旁人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