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情绪，同时在他脸上体现了出来，却一点都不违和。
“都不是，那是因为什么？”
顾雨熙愣住，她实在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别的原因。
“如果有人将你半月的早餐营养奶拿去喂狗，你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些人将牛奶一瓶又一瓶得倒掉，你会是一种什么感受？你会不会觉得人心，怎么可以这么坏？”
萧慕辄眸色不明，语气低缓。
他说得简单，顾雨熙听得却有些心惊肉跳。
‘九死一生’四个字赫然蹦出了她的脑海。
幼时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萧慕辄见她有些出神，轻叹了一声。
“直到现在，我只要一喝牛奶就会吐。你说这算不算一种病？”
“不算。”
顾雨熙想都未想，直接脱口而出。
“……”
萧慕辄笑了笑，没有出声。陈年往事，他说得云淡风轻。心上落下的伤痕，却始终不能痊愈。
顾雨熙看了一眼杯中有些温凉的牛奶，小声说道。
“萧总，我现在就去倒掉……”
“你喝吧。”
萧慕辄的语气彻底软了下来，就连微蹙的眉头也放了下来。
有些秘密，他从不与人说。
谁料，她是个意外。
“我……”
顾雨熙愣了愣。
“你难道也跟我一样？”
“没有……”
“下去吧，早点休息。”
萧慕辄收回目光，又一次打开了合上的书本。
“萧总，你也早点休息。”
顾雨熙浅声回了他一句。
“嗯。晚安。”
萧慕辄手握书本，抬眸，掀了掀薄唇。
这一声，低沉而极富磁性，令顾雨熙心中一悸。
“晚安……”
她小声得回了他一句，生怕他看到自己脸上飞闪而出的绯色，疾步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关好门，咕噜噜一口气将杯中的牛奶喝得干干净净。
喉咙里却还是感觉有些干渴。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要听到萧慕辄放缓了语速说话，她的心就莫名悸动。
这份悸动让她血液加速，心率失常。
她隐隐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不，顾雨熙，你的心里除了寒战，不能有其他的男人。
你要等他回来。
她放下牛奶杯，双手拍了拍自己绯烫的脸颊。
心跳还是有些不正常。
她拿了手机准备听听钢琴曲放松放松。
手机刚解锁，一条短信就窜了出来。
陌生号码。
她只以为是什么推销广告。谁知……
竟然是一张照片。
格调奢华的咖啡厅，一男一女对坐着。
饶是两人只拍到侧颜，顾雨熙立刻认出了他们来。
傅清滢和……
酷似寒战的男子。
若他不是寒战，便是傅清滢那天跟她说的‘聿’集团的继承人明战。
刚喝下去的牛奶在胃中急速翻滚，突突朝上奔涌。手中的手机脱了手，落在了羊毛地毯上。
急急跑进洗手间，吐得一塌糊涂，不只是牛奶，就连晚餐都吐了出来。
“呕……”
伴随着一声接一声的呕吐声，顾雨熙身体的温度一点点下降。
好冷。
冷得她浑身打颤。
她漱了口，回到卧室，拿过一床薄毯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在沙发上窝了一会儿，这才将手机捡起来。
那张照片还挂在手机屏幕上。
两人眉间的笑意看起来十分的亲密。
“清滢果然在骗我？”
白天的那通电话本就让两人心生嫌隙，这张照片彻底将两人关系割裂开来。
“会不会这个人就是寒战，清滢喜欢他，所以才告诉我他不是……”
“不，如果他真的是寒战，怎么可能不来找我……”
“清滢看起来和他关系很不错，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在短短几天熟成这样……”
一个又一个问题在顾雨熙头顶盘旋。
心一点点往下沉。
……
萧慕辄看了一会儿书，又处理了一些公务。忙完，胃有些隐隐作痛。
想起顾雨熙给他端来的那杯牛奶，唇角微弯，眸色温软了许多。
有人关心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起身，下楼，吃了胃药。
再次上楼，见顾雨熙房中还亮着灯，脚步微顿。扬手，敲了敲门。
“顾雨熙……”
双腿并拢，窝在沙发上正在发呆的顾雨熙惊了一下，赶紧裹着毯子朝着门口走去。
窝得太久，双腿有些发麻，每走一步，都格外沉重。
“萧总，有什么事吗？”
隔着门，她提高了音量。
“明天八点出发，早点休息。”
萧慕辄清寒得回了她一句。这个时候，虽然吃了药，胃里还是有些轻微的灼痛。
“好。”
顾雨熙应了一声之后，对方再也没有发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紧裹着毛毯回到屋内。
殊不知，萧慕辄在门外也站了许久。
许是因为那张傅清滢和明战的照片，顾雨熙整晚都陷在梦魇里。
萧慕辄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胃中的灼痛直到下半夜也慢慢消退。
……
翌日。
七点十五，萧慕辄一身简装下楼。
“少爷，早。看望老太太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看看还要不要添点什么？”
柳妈迎上去，开口问道。
“不用了。”
这种事，根本就不用萧慕辄检查，柳妈办事，他是放心的。
当年若不是这个女佣，只怕他也活不到今天。
“少爷，刚才老太太给我打电话，可高兴了。她还说绵绵也会去。少爷，这个绵绵是谁呀？”
柳妈笑着问道。
顾雨熙牵着萧昊天走过来，耳膜一震。
绵绵。
那是她的小名。
她不知道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知道是妈妈为她取的。
“绵绵来了。”
萧慕辄唇角微抽，扬眉笑道。
柳妈乐呵呵得走进厨房，将早就做好的早餐一样样端了出来。
萧慕辄再次垂眸看向顾雨熙。
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每一眼都让他心思浮动。即便她穿着简单的白T加卷边牛仔裤，依然神采飞扬，气质清纯脱俗。
这世上比她美的女人不在少数，但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她一样，让他心跳加速，血液沸腾。
或许，当年那一口便开启了两人的缘分。从此，他的心里再也放不下任何人。
“不是给你准备了衣服吗？”
萧慕辄敛了敛眸光，问道。
“这样不好吗？”
过去四年，顾雨熙已经习惯了这种平民生活，华衣锦服不过是过眼云烟。
“太年轻了……”
萧慕辄扯了扯唇，迈步走向了餐厅。
顾雨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