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我转过来,黑眸死死盯着我,“我水云川什么都不怕,这天地间没有什么能耐我何,可是自从有了你,我多了一大堆麻烦,也多了从未有过的,弱点。
尹墨玥,我可以承诺我护的住你,绝对不会让你死,但是,我不敢保证,你可以一点伤都不受,我不想再看见你受伤,听明白了吗?
所以,回龙城去,等着我,等我回去之后,就为你炼洗髓丹,我会亲手把你变的和我一样,到那时,我便带你离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我抱紧他,哽咽了声音,“好,我回。”
以前我听过一句话,叫做爱上一个人,既像是有了铠甲,又像是有了软肋。
然而现在,我不能做水云川的铠甲,却成了他的软肋。
我第一次觉得,我配不上他。
答应了水云川回龙城,但在我的劝说下,他也稍稍让了步。
最后我们终于说定,让我参加完拜茶神的仪式,然后立刻离开。
——
三天后。
数十辆车浩浩荡荡从慕容家出发,朝茶园开去。
远远便看见两座高峰。
翠屏峰承载日月精华,灵泉水滋养草木,原本这每一棵茶树,都凝聚着奇山秀水中的精气神。
然而现在,我看着这些茶树,想到附着在上的恶灵咒,便觉得心脏一阵阵宛如针扎般痛。
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大哥二哥,我想两人的心中,定是和我相同的想法。
忍不住暗暗想到,不知消灭了那些恶灵,这些恶灵咒,会不会跟着消失?
车到半山腰就停了下来,茶神的神坛就设在前面,开车过去视为不敬,只能步行。
一路上,礼炮齐鸣,九曲鼓响,沿途载歌载舞,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祭拜茶神的活动,开始虽然紧张,但因为太热闹喜庆,竟然也慢慢放松,沉浸其中。
祭祀仪式正式开始,鼓乐齐奏,慕容家数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将许多白色的布条,系在几株上百年的茶树之上,再由年轻的男女将红色的布条系在白条之上,看上去竟像是给茶树带上了许多红艳的小花。
为茶祖献上三牲五谷,时鲜贡品,便由慕容钰上前念祭文。
往年祭拜茶神,都由族长念祭文,但是今年慕容靖南身亡,慕容靖雄称病不出,因此便由众人推选的新族长,慕容钰来念。
慕容钰一身正装,神色严肃,三跪九叩,方到神坛之前。
之前我听说,祭拜茶神,普通的跪拜礼就行,可是大哥刚才行的却是跪拜礼中最郑重的三跪九叩。
我心下疑惑,转头看慕容恪,却见他并没有露出和我一样的疑惑之色,而是面色沉重,和大哥一样,用同样的礼,跪在他身侧。
我便不再犹豫,学着他二人,行三跪九叩大礼,跪在另一侧。
慕容钰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开来。
“璀璨华夏,寰宇茫茫,今逢盛世,百业兴旺……山蕴精华,水生灵芽,千年茶祖,功德无量……孕此嘉木,造福四方,春风化雨,丰年有望……醇酒滔滔,敬献上苍!”
慕容钰将杯中酒浇在地上,然后拜了三拜,慕容世家所有人同拜。
“开山了!”
“采茶了!”
所有人都扯着嗓子喊起来,据说这样喊醒大山,采下的茶便有了灵性。
“开山了!”
“采茶了!”
一声接一声,声声回荡在山野间,我也被激起了一方豪情,双手放在嘴边,跟着大声的喊!
喊到最后,不知不觉,我竟湿了眼眶。
这满山的茶,这满山的茶……
“大少爷!真的让大家伙回去?”
“大少爷,开山了,不采茶,这是怎么个说法?”
“大少爷,再不采茶,就清明了,到那时,咱的茶就不值钱了!”
一群人围着慕容钰,每个人的神色都可以用急躁两个字来形容。
慕容恪挡在前面,沉声道:“已经告诉你们了,今天只开山,不采茶,想采茶,等明年吧!”
“哎呦喂二少爷,这是说的什么话,等明年?难道今年要让这些茶烂在茶树上?”
“烂也是烂在我慕容家,跟你一个到处跑的茶商有什么关系?狮峰龙井不让采,你就去别家采别的茶,来,这位,华笙,他家的碧螺春也是好茶,去买他家的!”
“二少爷,你这,你这不讲理啊!”
“我特么的要是不讲理,你现在就……大哥?”
“哎大少爷,别走啊您!”
慕容恪伸手拦住所有人,看着慕容钰背影,眸光尽是隐痛。
“二哥,大哥他,要做什么?”
我心中,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
慕容恪咧咧嘴,笑的十分难看,“小妹,你该走了,再不走,妹夫要杀人了。”
水云川布阵,他为阵眼,这会儿正在忙。
其他人隐在这人山人海之中,我看不见。
数名保镖到我跟前,“三小姐,请跟我们下山。”
慕容钰越走越远,我盯着他背影,心脏仿佛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这种感觉,叫心慌。
“大哥……”
“小玥,别墨迹了,快走!”
慕容恪推着我,指挥那些保镖带我下山。
无奈下,我只能跟着走。
可刚走没几步,突然就听见有人尖叫起来。
“火!起火了!”
“起山火了!快跑!”
人群惊慌逃窜,没一会儿,山上就无人。
一片火光中,我看见慕容钰手中拿着,火把。
“大哥!”
我疯了般挣脱保镖,想冲过去,却被慕容恪拦住,我急切的抓着他问:“大哥要做什么?他为什么要放火!”
慕容恪神色复杂道:“恶灵咒,没有任何可以消除的办法,留着茶园,早晚是祸害,与其当祸害,还不如利用它们,把那些恶灵引来。两座山,至少要烧上几天几夜,只要那些恶灵还想要这些茶,它们就一定会来救火。慕容家世代茶商,卖的是茶不是祸,即便不能造福人类,至少,不能成为霍乱的根源。”他苦笑了下,补充了句,“大哥说的。”
火光之中,慕容钰虚弱的身体晃了晃,腰板却依旧挺的笔直。
“小玥,你要记住,我们慕容世家能走到今天,靠的是诚为本,信为根,不是石峰龙井,也不是那千顷茶园。”
至此,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
所以,对茶神三跪九叩,其实是在请罪吗?
我泪眼朦胧,被保镖们带下山。
最后一眼,我看见夜擎和白芷从虚空中浮现出来,他们背对着我,面对着慕容钰的方向。
不知为何,我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却能想象得出,他们是什么样的表情。
有悲、有痛、有敬、有仰……
下山,带上柯柯,我钻进车中,准备出发回龙城。
隔着车窗远远望去,只见两座高峰被浓郁的黑色笼罩,那是因为茶树被烧无处附着,四溢开的怨气。
怨气被水云川的结界挡住,无法扩散,但它们的气息,很快就会吸引来,那些恶灵。
车行半路,流光突然亮了起来。
“水云川?”
“告诉司机掉头,快!”
“什么?”
“那些恶灵,从龙城方向过来了!”
“……”
“墨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
“墨玥!”
看着前面黑漆漆的一片雾气,我梗了梗喉咙,“好,我这就回去,找你们。”
告诉司机掉转方向,然后油门踩到底。
妈妈的水云川,你的情报能不能准时一点,提前一点?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就跟恶灵撞上了啊!!!
一路狂飙冲进结界,我抱着柯柯冲到众人面前,手指身后,“来了!”
结界外,浓郁的黑色雾气中,出现了无数双,白色的没有眼仁的眼睛。
显出真身的恶灵,因为茶树被烧,而变得十分狂暴。
为首的便是那位大佐,只见他瞪着惨白的眼睛,脸上布满黑色的纹路,张开的嘴里长满了獠牙!
“你们这些杂碎,竟敢毁了我的计划!”
“我要杀了你们!”
“灭掉火,然后,给我杀光这些,支/那猪!”
夜擎手中方天画戟随地一划,便出现了一个结界,将我和慕容钰慕容恪保护在其中。
然后便先一步冲了恶灵军团之中。
白芷咬牙道:“你们才是杂碎,今天本祭司,免费送你们魂飞魄散!”
小主浑身鬼魂之力爆发,同样兴奋的冲了过去。
结界中,慕容恪呵呵笑了两声,转头对我们道:“大哥,小妹,你们两个在这好好待着,看我杀几只恶灵,给咱们茶园报仇!”
“二哥!”
刚要说你不能出去,慕容恪便一脚踏了出去。
上帝,这个傻缺是不是找死!
“大哥,你快叫他回来!那些恶灵和鬼魂不一样,他对付不了的!”
然而慕容钰镇定自若,对我道:“别担心,他应付的来。”
就在这时,一只恶灵冲到慕容恪面前,手中军刀朝他砍来。
“二哥!”
慕容恪露出狞笑,突然拔出腰间的刀,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利刃交锋,恶灵的军刀,竟然被慕容恪的刀生生砍断!
下一秒,慕容恪挥刀将那恶灵拦腰斩断!
转眼,一只恶灵便化为黑烟。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置信的问。
慕容钰笑了笑,然后从腰间掏出他那把银色的枪,一颗子弹,穿过结界,正中一只恶灵心脏。
那恶灵和刚才被慕容恪砍中的那只一样,不敢置信嘶吼着消失。
慕容钰冷声道:“这些肮脏的东西敢毁了我们家的茶园,我当然,要亲手报仇,才解恨!”
亲手报仇我懂,但是,怎么报的啊,快告诉我啊!
我特么,也想杀几只恶灵报仇啊!
嘤嘤嘤,现在,整个山上,就我一个需要保护的废人啊!
我,超级超级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