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若被定格在深夜，但下一刻，星辰倒转，太阳自西方的地平线啊露出半边，定格在远处，将暖橘色的光辉恒久地洒在教室中。
笔仙的尸体如同钟摆的摆锤，仍旧不住轻轻摇晃。
“够了吧。”穆七七仰头看向笔仙，“害过你的人都已经死了，你自己报仇之后还继续滥杀无辜，有什么意义吗？”
“报仇？意义？哪有那些东西。别人可以杀我，我当然也能杀人了。”笔仙很轻巧地将头从绳圈中抽了出来，轻巧地落在桌上。
这些都是幻象而已，她早就没有实体了，作为虚无缥缈的鬼魂，一旦认清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便能要多轻盈有多轻盈。
“把伤害无辜的人来当做乐趣，那你不就和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一样了吗？”穆七七觉着自己仿佛是猛灌鸡汤的键盘强者。
不过尬聊就尬聊，总比冷场强一点。
穆七七在笔仙对面坐下来，仿若只是在闲聊。
其实笔仙的本尊并没有丑到哪里去，相比于之前见过的那种血肉模糊的要好多了。
“一样有什么不好，她们能做的，我就能做。”
“她们遭报应了。”
“我也是啊。”笔仙似乎在赌气，她抬手看着自己已经开始变得透明的手指。
“这不是就遭报应了么，如果没有你横插一脚，我就会在无意识中经历一次生前受的罪，然后魂飞魄散。”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鬼也一样。
不过穆七七觉着，非得打到快魂飞魄散才肯好好说话，简直就是贱皮子。
“去找个风水宝地养一养然后投胎去吧，不过……先把那三个女孩儿的魂魄放了。”
笔仙一愣：“你竟然还真的打算放过我？”
穆七七点了点头。
“她们都在隔壁了。”笔仙一指身后的墙壁。
周妍妍听了，也顾不得害怕，立刻冲出了门，脚步声往隔壁教室方向去了。
“到现在我也没悔过，只是技不如人，兴许转世之后就是另一个人渣了。”笔仙似乎还是不相信，一再和穆七七确认。
穆七七“嗯”了一声，她想不放过也没办法啊！她又不会捉鬼！如果黎影君还在自然可以补一刀将她砍了，但自己可不行。
归根到底，狐假虎威的半吊子嘛，穆七七很想得开，力量范围之外的事，她从来不纠结。
再说了，鬼魂本来就是执念和怨念的集合，与人生前的性情是大相径庭的，虽然这笔仙现在也算是穷凶极恶，但再入轮回，就是白纸一张了。
“那我可就走了，烂好人，都是因为你，我只能直接去投胎了。”笔仙站起身往前走，直接穿过了穆七七的身体，随后消失不见。
鬼魂自身体内穿过，阴冷的感觉让穆七七打了个寒噤。
四围逐渐昏暗起来，穆七七又回到了之前那间窄小的寝室里。
有凉风自窗缝溜进来，裹挟着清晨的冷意将窗帘卷起，外头天光大亮，再没了鬼魂的踪迹。
阴冷的绞痛还残留在小腹，穆七七知道自己这回获得的功德不足以抵消鬼魂谢礼带来的不适。
她强忍着躺倒在地捂着肚子打滚的冲动，转头对身旁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周妍妍道：“见到你的朋友了？”
“嗯。”她抽了抽鼻子。
“她们说……不怪我，还说是被控制着身不由己才要杀我的，还跟我道歉……可明明都是我的错。”
周妍妍靠着床柱蹲了下来，抱着头嚎啕大哭。
她肯定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朋友都已经去世的寂寞。
穆七七拍了拍她的头：“别自责，笔仙就算没诱惑你，也会诱惑你的朋友，只是碰巧由你来提议了而已，她们的死不是你的过错。”
然后穆七七打开窗户，打算在忍痛的极限之前，潇洒的离开，让自己的逼格高一些。
“我要走啦，你保重。”
说完这句话，她就在周妍妍惊诧的目光中从窗户一跃而下，坠落中后颈一紧，双脚再落地时，已经回到了帷幕之间。
黎影君面色阴沉：“每次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耍帅，我就该让你摔下去，在地上趴一会儿再救回来。”
“嘶——”穆七七很没有形象地捂着小腹蹲下，她觉着现在就算是跳楼筋骨碎裂，也没有这刀绞般的疼痛难忍。
生孩子差不多也就这么痛了吧！
她缓了好一会儿，直到这疼痛逐渐平息，才抬眼吐了吐舌头：“我倒是无所谓，让周妍妍看到自己好友坠楼，筋骨碎裂，然后尸体再凭空消失？她的心理阴影得多大？”
黎影君嘴角一动，似乎是要笑，却又强行板起脸，丢下一句：“烂好人。”
“……”果然厉鬼的思路都差不多？连抱怨人的口气都一样。
穆七七也知道自己这条小命全系在黎影君手里，所以见好就收，立刻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作死。
似乎是完全适应了，又或者是因为这个世界她一共就只待了三天，所以穆七七在接收鬼魂谢礼的副作用消失后，还是很有精神。
“功德还是很少啊……是因为最后也只救下了一个人的原因？没办法嘛，毕竟到那的时候，那三个女生就已经死透了……”
她总没办法叫人起死回生吧？
黎影君看她兴致勃勃的模样，没好意思拆穿——
其实那两个文科班的女孩，在她穿越过去的时候都还活着。
穆七七其实是有时间去救人的，只不过会在没有自己庇护的情况下，直面凶性最盛的厉鬼。
那太危险了，她不去莽是对的。所以黎影君决定，以后也不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穆七七。
毕竟就连道行高深的天师，也常常会栽在厉鬼手里，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半吊子，还是在自己的庇护下安稳度日的好。
穆七七这一次得到的能力是空间构造，基本上就是之前的笔仙将她困住过的能力。
或许因为本身灵力的差异，这能力到了穆七七身上，就成了弱化低配版——
必须在样本空间内放置自己的替身为指向，并且于四角滴落血液。而构筑空间时自己必须在场，且空间最多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并且无法抑制困在其中的灵体的力量。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在面对之前笔仙那样谨慎胆小的鬼魂时，可以强行扣个笼子将其困住防止逃跑。
“这也……太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