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七七踟蹰片刻，后退了几步，毕竟如今张耀祖已经慌张的不行，全身都在颤抖，似乎随时可能晕厥过去。
“你问的这些话，我当年也问过，从来就没有别的说法！”
张老板叼着烟，眉头紧皱，似乎不忍心看在棚户里头口中兀自念叨着一些奇怪话语的堂兄。
“我知道凭我自己口说无凭你肯定不会信，所以才带你来看，你如今也亲眼看到了，可该死心了？”
按张老板的猜测，那一晚张耀祖人定然也在工厂中，只不过因为厂长的办公室和别的厂房还有一定距离，所以在火势蔓延开之前，他便发现了不对劲而侥幸逃生，然而却就此被吓疯了，根本就没法说出当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虽然堂兄身上连一个铜板都不剩，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咱们澄湾人是最注重宗族观念的，所以就算是养他一辈子我也不介意，才不可能任由他这么作践自己。但是他根本就是已经疯了，但凡住的屋子有墙壁，让他一眼看不到外头，便要说胡话，发起疯来一分钟都不肯在屋里头待着，只有四面漏风的地方才能让他安心。后来有一回，他从我给他租的小院子里跑了，我上天入地也没找到，还当他是死了，后来直过了大半年，我才发现他竟然是自己在这儿搭了小棚子，宁肯每年冬天都被冻伤也不肯睡好屋子。”
且不说这地方到底适不适合住人，至少张耀祖在这儿可以不乱跑，所以张老板便没再强行抓他回去，只是将吃的用的给他送来，让他不至于冻饿致死。
这么说来……这张耀祖倒也真是个可怜人，可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穆七七不好当着张老板的面让黎影君出来用法术试探他，况且黎影君始终沉默，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便点了点头，随张老板一起离开。
而在二人的身影相继远离后，一直哆哆嗦嗦趴在地上的张耀祖猛地抬头，一双浑浊的招子中眼神凌厉，嘴角带着恶毒的笑意，不见半分疯癫之意。
…………
穆七七无法可想，觉着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但是……虽然那张耀祖的表现毫无破绽，她还是觉着哪里不对劲。
整个工厂的人都死了，没一个活口，偏他逃出来又疯了？而且若是真如张老板说的，张耀祖是真的因为被大火吓的不敢住普通房子，那他口中的神仙娘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这样想着，下意识就想回头再看一样张耀祖所住的那破棚子。
“别回头！”黎影君的声音突然响起，而且还是很少见的严肃语气，让穆七七心头一惊。
大佬的话当然要听，穆七七的身体一僵，本来都已经转了三十度的脖子又硬生生掰了回来。
“怎么了……？”她问道。
“你身后的方向，有很邪恶的气息，不晓得若是你回头，会不会受到直接的影响。”
妖气，鬼气，戾气，这都是穆七七已经接触过无数次的东西，习以为常，只当是一种衡量实力的标准，并不当一回事。
可是这个邪恶的气息，是第一次从黎影君口中听到，太新奇，也太……诡异了。
被堂堂鬼王称为邪恶的，那该是什么东西啊！
穆七七心中忐忑，果然不敢再回头，但是再于神识中追问黎影君，对方却不肯解释什么。
直到她跟着张老板走出棚户区之后，在黎影君的授意下问道：“那个……我想知道，张耀祖口中的神仙娘娘是谁？圣母玛利亚吗？”
“这个啊……”张老板思索了一会儿，“有可能吧，圣母玛利亚是不是就是那个，洋人在教堂里信的玩意儿啊，堂哥年轻的时候留过洋，没准就信了外国人的东西也说不定。”
穆七七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直到同张老板道别，独自一人走过了街角，才在心底又问黎影君道：“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说的这个邪恶的力量，是指……天主教？”
若是这般，穆七七便不能苟同了，且不说别的，至少那个收留她给她食物衣服，还想要保护她的那个神父，就是个大好人啊！
“就不能是披着天主教皮的别的什么东西么？”黎影君的声音幽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穆七七为了可以安心和黎影君分析这迷局，专门是哪里人少往哪里走，正好这一条街上都不见有行人经过，黎影君便索性直接展露身形，和她并肩而行。
他如今穿着老式西装，十分考究，头发都直接背到了脑后，活脱脱便是一个留过洋的绅士，相比而言，穆七七这个强行打扮出来的模样，就不是很够看了。
“说说这邪恶的气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穆七七下意识地就不希望黎影君将这事往教堂上牵扯，便主动揽上了他的手臂，并且将话题又转回到了张耀祖身上。
“还记得先前的吸血鬼吧，他身上没有妖气，也没有鬼气，就是一种……全然不属于人类的，天生就视人类为下级种族的东西，这些亚种原本在上古是不存在的，而却突然于某一时期出现在人间，神秘学领域中，有学者推论是从完全不同的位面穿越而来。”
穆七七听得云里雾里，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是拿了灵异剧本，这是半路要变成魔幻展开吗？
“可是你先前从没说过吸血鬼有什么邪恶的气息啊？”
黎影君似乎很不满她插嘴，轻哼一声道：“因为外来种族中，吸血鬼是比较善意的，和人类也没大区别。”
“……”穆七七嘴角抽了抽，若是连吸血鬼都算是善意，那这个恶意到底恶到什么程度，她简直不敢想象。
黎影君轻哼一声；“就这么说吧，我在他的身上发现了另一个意识的存在。并非鬼怪，而是直接生在身上，如同寄生虫一般……”
穆七七打了一个寒噤，她先前只觉着那张耀祖不对劲，还当只是个普通的疯子，没想到……竟然是被寄生虫影响了脑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