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出现在两人的身上。
华青玄的目光落在白羽沫的身上，他的眸中渐渐的透露出几分光芒，唇瓣颤了颤，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而白羽沫在看到华青玄的时候，她的目光却冷到了极致，只是淡淡的一眼，便擦着他的肩膀走过，不再看第二眼。
“不知道御王爷忽然喊民女过来，有何贵干。”白羽沫直接忽略了华青玄，不卑不亢的朝着御王行了一礼说道。
冷宸御这才将方才和叶栖说话时候的神色给敛了下去，扭过头看向白羽沫开口说道：“一个是关于白子言的，而另一个则是关于你身边这位华世子的，不知道你想要先听哪一个的？”
白羽沫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她此时此刻的情绪，只见她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动作，缓缓开口语气清冷的说道：“王爷光说家兄的便就好，华世子同民女没有半分干系，民女不敢逾越了规矩。”
话毕，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华青玄唇瓣颤了颤，眸中闪过一丝受伤。
“既然如此，本王便就先说你哥哥的事情吧。”冷宸御倒是也不客气，顺着白羽沫的话茬径直说道：“本王想关于你哥哥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屠城是诛九族的死罪，而你哥哥却怎么都不愿意说出谁才是幕后主使，如今摆在他眼前的也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说出幕后主使，一切从轻发落，第二条，当众处决服众！”
“我哥不会是屠城的凶手的！他绝对不是！”冷宸御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白羽沫便立即抢了话茬，紧绷着一张脸高声打断道。
“我自然知道白将军的为人，但，总归要给世人一个交代。”冷宸御语气淡淡。
话毕，白羽沫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紧咬着唇瓣，面色痛苦。
她怎会不知道？若是其他的事情便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屠城这样的事情，尽管是做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他却还是依然死死的守护着那个人，她也恨，但秘密并不在她的身上，她又有什么办法。
沉默了半晌，白羽沫仿若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重新抬起眼眸时候，便已经清明一片。
“还请御王爷给民女三天时间，若是没能让哥哥说出幕后之人是谁，民女愿意跟着哥哥一同受罚！”
“羽沫！不可鲁莽！”听到白羽沫的话，华青玄终究是没有沉住气，开口低声斥责了一声。
而白羽沫听到他的这声斥责，却冷笑着扭过头余光撇在她的面上，带着让他心寒的冰冷。
“华世子，请摆清楚自己的身份。”
“羽沫。。。。”
他再唤，白羽沫已经扭过头来，不在看去他。
见到这样的画面，叶栖终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这孽是华青玄造下来的，既然想要去补救，旁人终归是没有办法插手的，于此，她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表示惋惜。
“好，本王便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若是还是没有说出幕后黑手是谁的话，你的命本王不会要，但白子言的命，本王是必拿不可了。”冷宸御开口说道。
白羽沫伸出手，制止了冷宸御的话。
“哥哥若是死了，民女自然是不会独活的。”说罢，她便恭敬的朝着冷宸御行了一礼，随即便转身离开。
此番见到白羽沫她身上的沉稳冷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设想数月前的时候，面对宰相的灾难，她还异想天开的指望着有人能够救得了他，而数月后，面对自己哥哥的死刑，她却连已经祈求的话都没有说，或许是知晓白子言的罪行，又或许，是知道无人可求。
待到白羽沫走后，华青玄的目光却紧随着对方的身影，挪不开半分。
“别看了，再看她也不会再回来的。”叶栖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才将华青玄的目光给重新拉了回来。
“决定好了吗？”冷宸御忽然朝着华青玄道了一句。
“决定好了。”华青玄回复的毫不迟疑，眸光渐渐暗淡的垂了下去。
冷宸御应了一声，差寒冰将华青玄带到房间中休息，等到华青玄离开以后，叶栖才疑惑的看着冷宸御询问道：“决定好了什么事情？你们要做什么？”
“挥兵反叛。”
他轻启薄唇，语气轻描淡写，但不知道这单单的四个字会在燕国引起多大的轰动来，而后冷宸御接着说道：“由华青玄主帅，三日后不论结果如何，他将以西北为衷心，挥兵南下。”
这件事情是在意料之中的，却没有意料到来的这么快，叶栖虽觉得有几分唐突却也不觉得为时过早，想着，便点了点头道：“好。”
司空府，白羽沫的房间。
华青玄已经将自己收拾干净，身上的气质凛然，无端的多了沉稳和肃穆，他方才从操练场中回来，只是刚刚褪去了一身的铠甲罢了。
‘扣扣扣’
他伸出手敲了敲门，半晌，才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而后房门在他的面前被打开，白羽沫清冷的小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纵使数月前他便就已经看到了她面上的疤痕，然而再见时，还是忍不住心中抽疼了一下。
见到华青玄，白羽沫的面色有些不好看，却没有立即将房门关上。
“华世子找我可有事情？”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决绝和失望，而是绝望和死心。
“我想跟你谈一谈。”华青玄温着声音说道。
白羽沫这时才抿了抿唇，半晌才侧开身示意华青玄进来，华青玄随即踏步走了进去，白羽沫顺带着将房门给关了上，而后一并走到了桌前，坐在了他的对面，疏远又冷淡。
房间中一时间陷入了沉寂当中。
半晌，才听到华青玄的声音从房间中响起：“对不起，当初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珍惜你，能不能。。。”
“不能。”
华青玄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白羽沫语气生硬的给打断了下来，只见白羽沫眸色清明的看向华青玄，眸中已经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语气清冷的说道：“华世子应当是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恕小女子胆小，华世子的歉意小女子承受不起。”
“我找了你很久。”
那日在青楼，面对白羽沫的祈求离开，华青玄纵使是看着觉得心疼，却终究没有办法放任白羽沫一个弱女子独自一个人在江湖中飘荡，谁料后来在离开的时候，白羽沫在他的茶水中下了药，等到他醒过来之后，就已经看不见白羽沫的身影。
后来他找了很久，都未寻觅到白羽沫，万念俱灰之下他才重新联系上了冷宸御，请求若是战事起，愿率兵讨伐，他虽然一方面是在找白羽沫，但另一方面却是也关注着燕国的局势，这般的动荡之下，冷宸御只能反。
只是后来没有想到，在他刚刚请求完以后，便就打听到了白羽沫的去处，虽来时会觉得后悔，但当见到白羽沫的一刹那，他心中的动摇终归是肯定了下去。
就这样吧。
“那便就多谢华世子厚爱了，此番既然找到了，华世子便就安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吧，若是华世子今日来便就是要说这些的话，还请回吧。”白羽沫口气渐渐带上了几分凌厉。
他看着白羽沫冷漠的神色，张了张嘴，半晌，才有声音从口中传出。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在他的肚中环绕了千百次，而这一次才终于堂堂正正的说出了口，他喜欢白羽沫，并非是失去后才觉得珍惜，他才意识到当初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白羽沫，他身上肩负了太多，不敢给白羽沫太多，害怕到时候会牵连到对方。
然而等到白羽沫彻底的对她死心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深陷沼泽当中。
“嗤、”
一声嗤笑从白羽沫的口中传出，她的面上写满了浓浓的戏虐，看向华青玄的表情，仿佛是在看笑话一般，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开始时候的模样。
“当初是你不要我的，既然已经丢掉了的东西，还妄想着能够捡起来，你觉得，还有可能吗？”
华青玄没有说话。
白羽沫也不再说什么，她微微撇过头去，冷硬道：“我要休息了，还请华世子离开吧。”
被她出口驱赶，这样的结局也是华青玄意料之中的，只是他的心中却尚且还抱着一丝丝的幻想，想着，她当初那么喜欢自己，那样的感情不会因为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变了的。
而事实上，他太低估了自己的伤害。
他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起身，抬步离开了白羽沫的房间，而就在他前脚刚刚离开后，白羽沫却猛地掩住了唇瓣，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流出，努力的抑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一段感情，怎会说忘就忘，只是她再也不敢了，那个男人她爱怕了，随着自己全家人的离开，她的感情也随之只能付之东流，不敢再奢求什么。
华青玄，你若是早些说，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