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在害怕什么？”晋虞故作疑惑的问，紧接着又自言自语道，“恩，姑娘一定是害怕被家里人责怪，不如姑娘就说是在下救了姑娘，在下有个规矩，救人要收十金做酬谢，因与姑娘投缘，只收百银。”
这折扣，一下降了十倍啊。
洛香衣听见婧娘笑得打滚，脸已经气得由红发黑，却不得不抹一把心酸泪道：“公子，小女子家中嫡母持家最是勤俭，平日里一根灯芯都要分成两份来用，小女子回家要百两纹银，嫡母定会打断小女子的腿，如此，如此……”
装模作样的哽咽两声，挤出几滴眼泪，洛香衣继续道：“如此还不如现在就被公子打断腿，一则还了公子的人情，回家也好同嫡母分说。”
婧娘已经笑趴下了，什么嫡母勤俭，一根灯芯都要分成两份，这话分明就是暗指嫡母苛待，再佐以回家被打断腿，只要不傻都听得懂她的意思了。
但洛香衣一个花街上出来的，还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哪里有什么嫡母，偏这男人当了真。
“姑娘所言极是，但在下既然遇到了，万不能让姑娘因为此事被嫡母责罚，也不能因此折了姑娘的腿，不如在下嫌同姑娘回家，由在下去与姑娘的嫡母分解。”晋虞一本正经道。
刚开始洛香衣还有些喜色，暗道糊弄过去了，听到最后脸一白，这谎扯大了，她上哪儿找个虐待她的嫡母出来？
心里慌归慌，洛香衣还是眼泪汪汪的低下脑袋，水泽一点点晕湿了衣裳，不是很情愿却又感激道：“多谢公子关心。”
看来只能去许州了，她不信沈家还收拾不了这个无赖，她可记得沈意恒比商烟罗还厉害，估计沈家兄妹也就沈嫣然不成器！
果然，宜男宜女的男人都是妖孽，不然就是妖怪！
如此说定，晋虞便说了他的名字，还说他是城西武行的老板，真假洛香衣不想去确定，这家伙要是敢路上对她图谋不轨，她就让他去狼窝当狼爹！
洛香衣说了自己的姓，她现在扮在家中被欺负落魄庶女，名字是不能说的，好在晋虞也没问。
“现在天色不早了，在下给洛姑娘安排个住处，明日一早再出发吧。”晋虞说道，洛香衣刚想拒绝，又听他说，“洛姑娘不忙，在下是生意人，这钱我会算在里面的。”
“劳烦晋公子了。”洛香衣红着眼轻声道，模样甚是可怜，婧娘已经笑得起不来了，看到洛香衣想法的她实在是期待，这个晋虞看到沈家人会是什么反应。
沈家那位主母，可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儿，敢讹她家的人，这人是嫌命长了吧，洛香衣也算是半个沈家人。
洛香衣抱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思，敢讹她，到了沈家她绝对不认帐，哼！
晋虞安排的地方不错，武行旁边的客栈，离着近又干净舒适，就是从住进去就听见武行里演练的声音，直到月上中天才散。
洛香衣检查了房间没问题，又跟婧娘确认了一遍，这才稍稍放下心，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做她的债主，总觉得他不安好心。
“婧娘，你怎么会知道我被姓秦的骗过？”洛香衣还记得婧娘说过的话，一得空就哼哼的追究起来。
她被那姓秦的道貌岸然骗过一段日子，帮她打发了那个那个糟心男人，从不沾她便宜，出手大方十分有风度，洛香衣就把他当朋友了，对他不时的邀约也给足了面子。
说起来，那段日子姓秦的帮她挡了不少麻烦，只要说到秦大少是她的朋友，绝大部分的人都会给她些面子，不为难她，以至于坊间流言，说秦大少要纳她做妾。后来才知道，那流言最开始就是姓秦的让人放出去的。
流言始盛，姓秦的还颇有些愧疚的说坏了她的名声，必定会给她个交代。她哪里要什么交代，花街上不就是这样嘛，谁知道第二天姓秦的跟花姐姐说要赎她做妾，若生子便升为平妻。
所谓三妻四妾，一正妻二平妻四妾，皆是要登记造册的，本是官宦之家才能名正言顺拥有的特权，但皇权不复，这样的特权也沦落了。
洛香衣从花姐姐那里听完秦大少的话，很不给面子的笑了，那时她还不傻，听完就知道这中间有姓秦的在搞鬼，但考虑到扒光他丢出去就是让花姐姐跟秦家撕破脸，她才只是让人把他赶出去。
对了，后来那姓秦的还在天香楼门口守了数日，博了个有情有义的风流名声，而她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自然就是戏子无义婊子无情里的那个婊子。
呸，坏了她名声，却顺着谣言纳她做妾，这不是证实了谣言是什么，她有那么掉价非要给人做妾，非要母凭子贵都贵不起来么！
真要给个交代，无外乎是证明谣言是错的，说什么碍着家中规矩，都是骗人的狗屁话，世道崩坏，礼乐不复，还要装模作样的收礼最恶心。
洛香衣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气愤，但想起自己当年多么愚蠢，心情越发不好，对引起她心情不好的婧娘也没好意思。
“婧娘，你怎么不说话？”
婧娘呐呐两声，低声羞涩道：“那个，你不是知道我能看见你在想什么吗，你现在都跟我说话都不动嘴了。”
“可是我没想过那个姓秦的啊！”洛香衣直觉哪里不对。
婧娘继续低声，羞涩扭捏不已：“那个，我就是能看到你想到的，哪怕，哪怕你只是走神的时候在脑子里恍过个影子，我，我也能看到很多。”
“你，你的意思是……”洛香衣大惊失色，剩下的话却说不出口，婧娘接口道。
“就是，就是只要你想到一点一点，我就能从你脑子你翻出来所有相关的东西。”
“所以，我在你眼里就没有秘密了是吧。”洛香衣一脸生无可恋痛不欲生，虽然她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但不论是谁，突然冒出来个声音说她能看到你脑子里所有的东西，心里除了惊恐，剩下的只怕就是灭了她！
连渣都不剩的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