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硝连忙挤开人群走过去，一眼就看到阿衍在一堆人的包围注视下哭得撕心裂肺，而代班的周老师正抱着她不停的安慰。
林硝几乎下意识的就把阿衍从周老师手里接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轻轻拍着她的背，她问周老师：“怎么回事，谁欺负她了？”
周老师一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顾忌着人太多，只低声说了一句“没人欺负她，是阿衍妈妈出事了”。
林硝心脏一紧，瞬间有种不详的预感，她想起今早给阿衍妈妈打那通电话时，她要求跟阿衍说话，一聊就是十多分钟。
按照当时的情况，过十多个小时就要见面的母女不会用别人的手机聊这么久是一回事，关键是阿衍妈妈一直在嘱咐着阿衍什么。
“先带她进去再说。”
林硝不想阿衍被这么多人围观，抱着她就进了幼儿园。
幼儿园门口的家长很快就散了，阿衍在林硝的安抚下总算慢慢停止哭泣，可能是心里害怕的原因，她一直抱着林硝不肯松手。
林硝一阵好哄，加上小白在旁边，阿衍总算肯从林硝怀里下来，周老师倒了杯温开水过来，林硝喂阿衍喝了一点，又用湿纸巾给她擦了擦脸，这才说：“阿衍，你跟小白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们收拾东西。”
阿衍一看她要走，她立刻抓住她的衣角，大眼睛里盛满了恐惧：“阿姨，你会带我一起走吗？”
林硝：“……当然会。”
“你要说话算话，不能像爸爸妈妈一样走了就不回来。”
“一定说话算话，你看小白哥哥还在呢，我总不能不要他吧。”
阿衍扭头看了小白一眼，小白很识相的凑过来拉住她的手，她这放下心来，松开了林硝。
林硝刚进教室，就看到周老师正在收拾阿衍的东西，见了林硝，她眼圈微红：“阿衍妈妈跳楼了，在她爸爸跳楼那个地方。”
林硝：“……”
“这事儿上了新闻，有个来接孩子的家长提了一嘴，被阿衍听到，她就哭了，其实这孩子什么都知道，她只是不说……你说这家长怎么想的，压力再大也不能丢下孩子就这么走了啊。”
逝者为大，林硝不好跟着评判，只能问：“那孩子怎么办？”
“已经在联系家属了，但情况有点悬，阿衍的父母都是独生子女，四位老人都不在了，她旁系亲属很少，更远一点的亲戚估计不愿意接手这件事。”
林硝：“……”
作为律师，她很清楚如果案子结了阿衍却没有亲属愿意带回家，那只能被送到福利院。
如今国内的福利院条件有限，不说进去后生存环境如何，就是前途会变成怎么样都未可知。
运气好一点的，遇到一个有爱的领养家庭，健健康康的长大，运气不好的，遇上黑心的领养家庭或者干脆一直找不到领养……林硝都不敢想象下去了。
“这段时间她先住我家吧。”林硝说：“警察过来问就把我的联系号码给他们，有需要配合调查的地方我这边也会带她配合。”
不大一会儿，林硝抱着阿衍牵着小白，从幼儿园出来。
阿衍哭了一阵子，这会儿累得靠在她肩上睡着了，但小家伙没安全感，手一直紧紧的圈着她的脖子不肯放。
回家路上，林硝和小白都不怎么说话，气氛少见的凝重。
回到家，林硝把阿衍安顿在房间睡下，给她掖好被子，小白就在旁边看着，他低声问：“妈妈，阿衍以后怎么办？”
林硝叹气：“我也不知道。”
这种事她也没经验，突然一头撞上，问她怎么办她一时半会儿还真给不出答案。
“妈妈，我们能不能……”
“闭嘴。”林硝打断他的话，为了不吵到阿衍睡觉，她拉着小白走出卧室，还谨慎的关上房门。
小白不肯罢休：“妈妈！”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林硝开了客厅的大灯，屋里一下子亮堂起来，窗外夜色将至，她皱紧了眉头不说话。
领养阿衍，成为她的监护人，这么大的事她需要时间考虑。
一个孩子她就已经够折腾了，带两个累是一回事，万一她不能做个很好的妈妈，反而因为不是亲生的而给她留下童年阴影呢？
这是一辈子的事，她自认为负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就算是为阿衍着想，她也得认真考虑。
“不可以吗？”小白小声说：“我以后再也不买手办，也不乱花钱了，把钱省下来养阿衍行不行？”
林硝板着脸不说话。
“我可以少吃一点，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我还可以去卖艺。”
林硝差点被他逗笑了：“你去哪儿卖艺？”
“电视上，有儿童选秀节目，冠军还没我长得好看，我记性好，学点才艺表演不是问题，我会赚钱养你们的，妈妈，你让阿衍留下来吧。”
林硝：“……”
敢情这小子都想好了。
她一时间觉得又生气又好笑：“你让我再想想，这么大的事，还得看警察那边怎么说，而且万一有亲属愿意收留她呢？我们这些非亲非故的人没有资格留下她。”
小白闻言一跺脚，气呼呼的说：“说白了你就是不愿意领养她，你一出手给学校就是三十万，再给几十万疏通一下有什么难，有心去办这件事肯定就成了，你就是嫌弃她是拖油瓶，找借口不要她罢了！”
林硝：“……”
她抬手作势要揍小白：“谁告诉你有钱什么都能办的？”
“你做给我看的！”小白气鼓鼓的说。
“……”林硝差点没给气得心肌梗塞：“我那是、我那是特殊情况，家里也没剩多少钱了，说得轻松给个几十万疏通人情，你以为几十万是几块钱啊，说给就给？”
“我不管我不管！”小白往地上一躺，滚来滚去撒起泼来：“妈妈我就要她！我就要她！你不给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没这么抠门的妈妈！”
林硝：“……”
她总算能体会那些在超市里撒泼打滚要玩具的孩子的父母心情了，她现在就想狠狠揍小白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