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她自己想破脑袋还不如问问知情人，可是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顾钰已经在询问周留灵关于周灵均的下落。
周留灵一听兄长的名字，却是看着众人脚底下的深水潭，面露哀伤，整个人忍不住开始轻声哭了起来。
白歆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目光恰好跟一头鳄鱼对上，吓得她赶紧后退了几步。
“你是说，周灵均掉下去了？”她不确定地问了一遍。
直到看到周留灵点点头，内心的震撼就不止是一点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连周灵均都丢了性命。
他那么好的人，家世好，门第高，性子谦和不乖张，对所有人都是笑脸相对，从不生气，白歆甚至有好几次都拿他来和萧秦宋对比，这么完美无瑕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
而且，对于他来说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把自己的心意亲口告诉薛慎吧。
想起刚才进来时候所看到的一幕，白歆心里一阵难受，突然就替周灵均感到不值。长久以来不求回报的付出，却是给别人作嫁衣。周灵均呐周灵均，亲手把他推给别人，然后你自己再把命给搭进去。
是不是傻。
姜华予已经带着几个人先把薛慎和周留灵带回去疗伤，而她自己却一直站着迟迟不肯动。
“白歆？”顾钰唤了她一声。
白歆抬起头看了看天，忍住眼中的泪意，闷闷的唤了句:“顾少爷。”
“嗯？”顾钰回头看她。
她静静地看着深水潭:“我想带几个人到下游去。”
顾钰了然地点头:“我正有此打算，我陪你一起去。”
白歆没有拒绝，默默地走在前面。
萧秦宋这一整天在大理寺也没有闲着，之前确定了苏同杀人碎尸的嫌疑，然后又到处找不到这个人，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于是他们决定从出城人口开始，一一盘查，经过大理寺几个捕快一天的忙活，根据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苏同并没有出过城。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没有出城，就说明他还在望都城内，只要还在这里，他们总有办法找到他。
还有那个在苏同租住的房子内所发现的尸体身份，看来也要抓紧确认了。
这样想着，萧秦宋马上找来了石斛，让他带着些人手，前去苏同租住的房子那一带，以那里为中心，挨家挨户开始问，看有没有哪一户丢失过符合死者类型的人口。如果查到，速速回来向他禀告。
那石斛也是个利索人，在大理寺任职多年，靠谱的很。
看着他离去，又剩下萧秦宋一个人，看着空旷安静的宅子，萧秦宋在心底琢磨着，白歆他们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先不说周灵均，连顾钰都给他们派出去了，总归是万无一失了吧。
心里正想着，就有个捕快进来禀告，说姜捕头回来了。萧秦宋心里正高兴，打算夸他们几句，抬头看见只有姜华予一个人，不仅如此，她的身后还有两个躺在担架上的人。
姜华予命人将薛慎和周留灵抬回大理寺备用的房间内暂时安置好，还来不及让手下去叫大夫，那个思女心切的周相便找来了一早就在这里待命的大夫过来给两人瞧病。
周留灵一路都被薛慎护着，除了惊吓过度之外还能有什么伤。
而薛慎，身上伤口无数，旧伤，新伤。至于他晕厥的原因，竟然是情绪失控下的急火攻心，说白了就是四个字，伤心过度。
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个，药只能作调养，具体关键还是要靠他自己。
萧秦宋不由得感叹周子平还真是关心女儿，果然一个人不管有着多高的权力和地位，还是难敌舐犊之情。
姜华予却是欲言又止，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走出房门。
萧秦宋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也跟着走了出去，突然想起为何只有她一个人回来的事，便问:“你叹什么气呢？我问你，娘娘腔和顾钰呢？怎么没回来？还有周灵均，不会吧，他没找到他们，还把自己也丢了？”
萧秦宋不由得进行了一系列猜想。
然而姜华予只有一句话，便让他哑口无言。
“周灵均死了。”
萧秦宋半张着的嘴巴来不及合拢，便听见姜华予接着又道:“他找到薛慎和周留灵的时候，几个人被困在一个山洞里，出口被一个有很多鳄鱼的深水潭阻碍，他为了将周留灵和重伤的薛慎带出来，最后关头他把仅存的内力输给薛慎，助他脱险，最后自己掉了下去。”
“怎么不去救他？”萧秦宋吼道，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炸了。
不过说完他就发现是自己犯蠢了，那是鳄鱼潭，不是皇宫后院的荷花池，救他？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姜华予也有些哽咽，周灵均的为人他们都有目共睹，现在他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好受。
“我们赶到的时候，薛慎已经晕过去了，周灵均也已经掉下去多时，我先带着周留灵和薛慎回来诊治，顾钰和白歆带了人去下游打捞他的尸首......”
萧秦宋抬起手制止她，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然后转身，自己一个人脚步踉跄地往前走去，跌跌撞撞。
周留灵一个姑娘家，既然没什么事就不适合再留在大理寺，周子平派了人来接她回去。而他自己则留了下来，跟萧秦宋打听周灵均的去处。
薛慎和周留灵失踪，周灵均去追，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所以刚才却只见姜华予一个人回来，他心里自然疑惑，不过当着女儿的面他也不好多问。
两个孩子都是他的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断然不会顾此失彼，只不过他这女儿自幼被宠坏了，灵均是兄长从小就懂事，给他省了不少麻烦，他对这孩子真的是打心眼里喜欢。
他童年时期，自己没有做到父亲的责任。将他和烟宁接回来之后，在周家又备受欺辱，这些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忙于朝政，灵均那孩子也从不跟自己提，所以便没去管了。只是私底下跟自己夫人知会示意过，不过，他也没想到，最后，竟是逼得烟宁也离开周家，跑去那清苦的尼姑庵削发为尼。
如今，这个孩子，他再不能亏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