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旁人看来。
却是安小夏在与杜衡的谈话里，发现了线索，然而，杜衡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赵芬打断并强行加了个嫌疑的罪名。
这让人，直观就是赵芬想掩饰掉这个线索！
只有真正的凶手才想掩饰线索啊！
于是几人看向赵芬的视线都或明或暗地带上了怀疑的情绪。
而唐兴和更是直接讥讽道，“恐怕不止是寒心，而是彻底失望才对吧！呵，看来，刘帆这一死，还真有点用处。窝里斗什么的，看着真叫小爷想大笑三声！哈！”
他说的是轻松的，但是脸上的狠意与冷厉却十分明显。
赵毅瞅着这个锋芒毕露的小子，越发觉得对脾气。
他转眼瞄了瞄安小夏。
见她已经在唐兴和的说话间，迅速地扫过一圈会议室内的几人，然后，又看了看那个一直沉默没有表情的女生潘娇娇。
两人……似乎很快地交换了个眼神。
赵毅心里一转——哦？小夏这蔫儿坏的，难道是在下套？
可用这么个胆小可怜的孩子，似乎有些过分啊。
虽然这孩子，总让赵毅觉得哪儿不太和谐。大概是受苦太多，性格瑟缩，跟他气场不对吧。
随后，安小夏又转脸对杜衡说道，“别怕，不会有事的，你好好回忆一遍那天到底看到的事情，不过也别勉强自己。”
然后再次对那边还愣眼的赵芬道，“赵老师，麻烦你照顾一下杜衡了。凶手现在还不知道杜衡发现了线索，所以在凶手察觉之前，我们必须尽快抓住他。杜衡是关键，校方要是不想刘帆老师的私下嗜好被曝光，还是好好配合警方查案。”
赵芬一头雾水，刚刚安小夏分明说杜衡是‘借刀杀人’啊！现在怎么又变成是重要证人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见她白着脸不说话。
唐兴和已经笃定赵芬跟刘帆的死有牵扯了。
正好这时候，潘娇娇又小声说道，“杜衡这样子，会不会有危险啊？”
其实那天，唐兴和不在楼顶，而潘娇娇跟崔先瑞其实也都没看到刘帆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看上去文弱内秀的小警察，没想到居然这么犀利精准地一下就发现杜衡才是那个真正的目击者。
再一联想到之前她一下子就看出自己不是目击者的事实。
唐兴和皱着眉头看了看紧张得都快晕过去的杜衡，又看了眼赵芬，忽然说道，“不用你陪了。杜衡，晚上我留校陪你！”
杜衡的家很远，是少有的几个住校生。
安小夏垂了下眼。
潘娇娇咬唇。
崔先瑞瞅了眼唐兴和杜衡两人，然后也义气地上前一步，“我也留校！”
“你们！”赵芬皱眉，直觉不好。
这事情怎么越来越脱轨？分明跟之前的情况完全翻转啊！在她打电话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而一直没说话的葛从，扶了扶眼镜，看了看还一脸自信的安小夏，愣头愣脑的赵毅，还有若有所思的赵芬，以及垂着脑袋的杜衡。
笑了下，低头，镜片里闪过一片白光。
……
赵毅载着安小夏往半山别墅回去的路上，就听安小夏给张宇达打电话，说明了她的怀疑，以及安排。
隔着手机，赵毅都能听到张宇达在那头的咆哮。
“你又擅自行动！居然拿孩子做诱饵！这要是出了事，我踢你出警局！！！”
赵毅觉得那最后一句的力度都能绕梁三日余音犹在了。
摇摇头，心道，您要真舍得才行啊！就会光打雷不下雨！
见安小夏挂断电话，才问，“你怎么知道是杜衡设计的这一切？”
安小夏注视着窗外，想起在走廊上看到那个紧张的孩子的第一眼，寡淡无感地说道，“他的害怕，太做作了。”
“哈？”赵毅又傻眼。
“真正的害怕。是分明未知颤抖，胆战心惊，却还要努力地装作镇定冷静。是分明要落泪要大哭，满心惊惧，却还要努力地装作什么事都不会把自己击倒。因为害怕，所以不敢让别人发现。因为害怕，所以不能轻易示弱。”
安小夏的声音很轻，语气里，似乎在缅怀和回忆某个时光。
赵毅握着方向盘，一下子沉默。
心里不忍。
想起了，曾经的安小夏。
……
是夜。
唐兴和喝了一杯牛奶后，就大喇喇地躺在杜衡的那张单人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崔先瑞因为家里临时有事，晚上陪着他们吃过晚饭，就先坐着家里开来的车离开了。
宿舍里的另一个同学也早就睡着了。
被唐兴和挤在靠墙的杜衡却缓缓地睁开了眼。
暗夜中，孩子的那双清透的眼睛里，满是冷漠冰寒的麻木。
他坐起来，看了看微微打鼾的唐兴和，冷笑一声。从枕头下，掏出一把美工刀，紧紧地攥在手里。
另一边。
赵芬急迫地在办公室里转圈，一边还对着手机不断地尖声嚷道，“真的！校长！我没骗你！那个警察真的说杜衡是借刀杀人！还有那个杜衡，一直是假装的！校长，你赶紧回来吧！这杜衡肯定要坏事，他手里还有我们的照片……”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赵芬更加着急了。
一把打掉办公桌上堆着的文件，狂躁地吼道，“黄思楠，你这头猪！别顾着在外头逍遥快活了！刘帆的死没那么简单，你给我滚回来……”
“嘟嘟嘟——”
手机被挂断。
赵芬愣了愣，忽然失狂地抓住头发。
她怎么都不明白，杜衡分明之前变成了那个吓死人的样子，怎么会在她一转身的时候，又成了那副假模假样的胆小模样？
是不是他跟那个女警察做了什么交易？
或者说，是想嫁祸给自己？！
对对，一定是这样的！
下午唐兴和说的那个话！还有那个该死的女警察，分明看出自己对她的鄙视，却不动声色。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做梦！
想陷害她！想都别想！
杜衡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活该被刘帆弄死才好！
唐兴和才是真正杀人的凶手！
他们那几个祸害是串通一伙的！
谁也不能阻拦她往上流社会进入的脚步！
对对，她必须要想个办法……
赵芬咬住大拇指的指甲，抠着嘴唇。
状若癫狂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忽然，她想起一个人。
连忙再次举起手机，拨通。
“叮铃铃……”
然而，熟悉的铃音，却在门外响起。
赵芬一愣，慌忙回头。
就见那人竟然已经站在了门口。
暗夜模糊着他的身影，那双眼睛，藏在灯光反射的镜片后，看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
赵芬却喜出望外，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哀声道，“葛从，你帮帮我。”
葛从抬起头。
镜片后的眼睛，全是看待死人的冷漠。
……
学校外。
张宇达一把拽掉耳朵里的监听器，朝身后一吼，“行动！”
……
宿舍里。
杜衡被捂着嘴唇从床尾拖进了非常隔音的卫生间里。
他挣扎着从镜子里看暗沉的光影里照映出那个曾经言之凿凿地说会是他的好兄弟好朋友的少年。
崔先瑞。
此时，这个男孩，从背后勒着自己，发了狠地压着他的脖子，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杜衡，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就要让我活该么？
杜衡那瑟缩而畏惧害怕的眼角渐渐地变了。
他抬起眼，沉默地攥紧那把藏在衣袖里的美工刀，一点点，推出刀锋。
……
“呃……”
赵芬倒在地上。
双腿抽搐疯狂地乱蹬着地面，高跟鞋被踢得凌乱地落在地上。
两只手，还在拼命地抠着脖子……上的那根金色的领带。
皮肉都被抠得鲜血淋漓，却丝毫挣脱不开一丁。
满脸青紫，双眼暴突渐渐上翻。
终于……手上也渐渐地没了力气。
“不许动！”“放手！”
突然，门口一阵暴动。
正发了狠地坐在地上朝后收紧手臂的葛从一愣。
下意识转脸。
却还没看清情形时，脸上就挨了重重一下。
“砰！”
他被一击在地，连眼镜都砸了出去。
模模糊糊地抬眼，似乎看到好多个晃动的身影。
他们都居高临下地，用一柄柄黑色的洞口对着自己。
面容不清，却能在这冰冷的灯光下，看到那些人居高临下的眼神。
旁边，差点就要断气的赵芬，忽地发出嘶哑而急促的咳嗽声。
葛从下意识地想扶一扶眼镜，却落了空。
有人将他拎起来，严肃地说道，“葛从，你涉嫌故意杀人，现在被逮捕，你所说的一切将成为陈堂供词……”
葛从没有反抗。
爬起来的时候，却又一脚踹向那边同样被人扶起来的赵芬。
赵芬没反应过来，挨了一下。
随即哑声尖叫。
葛从被人猛地一拽，差点摔倒。
就听旁边有人呵斥，“葛从！你还敢行凶！”
葛从高度近视的眼睛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形，然而，他却眯着眼，扭曲地笑了起来。
……
宿舍内。
崔先瑞一下子被划破胳膊，条件反射地捂住胳膊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