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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不值这个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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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管事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你休要狡辩,这水粉分明就是你们玉妆出品的。”

“我也没有否认。”羽菲另外打开了同样一款正品玉妆水粉,朝向众人:“诸位请看,这是玉妆刚刚拆封的水粉,水粉表面光滑如镜……”

她将胭脂盒子倒过来,朝着地面扣去,宛若凝脂,清香柔软的圆柱,直挺挺地跌落在青石地板上,如美人玉面充满弹性。她随手将仿品倒扣,一连晃了七下,水粉才掉落在地,渐起一地的铅粉……

众人错愕地看着两种落在地面,却全然不同的水粉,不禁对羽菲刮目相看。便是青芙楼看戏的姑娘,也吃惊地捂着唇道:“原以为玉妆的水粉不值这样的价,如今一对比,才发现玉妆的水粉秒杀如意坊好几条街啊。”

“是呀,怪不得青鸾姑娘每次只买玉妆的胭脂水粉,皮肤却愈发水嫩了,连大周风骨谢道轩公子,都盛赞青鸾姑娘的皮肤吹弹可破。”

众人方才想起,作为青芙楼四大花魁之一的青鸾,三个月前不过是青芙楼默默无闻的丫鬟,尽管生的五官精致,却因满脸痘印被青芙楼所不容,机缘巧合被赏赐了一盒玉妆的乳液,不过半月便痘印尽去,被谢家嫡子谢道轩看中,重金养在青芙楼。

徐管事脸色更白了,如意坊背后之人,他得罪不起,若让那人知道他搞砸了如意坊,定会将他挫骨扬灰的,于是他颤颤巍巍地跪下,全没有方才的骄傲:“县主赎罪,都怪小人一时糊涂,私做主张栽赃嫁祸玉妆,险些酿成大错,还请县主放过小人这一次吧。”

羽菲一脸天真可爱:“我这么善良,怎么会怪你呢?”

还不待徐管事松一口去,她又嘟嘴,一脸天真地叹气:“可是徐管事砸了皇帝御赐的牌匾,众目睽睽,只怕就算我大度,皇家也不会轻绕了徐管事呢!”

徐管事一听,脸色煞白。

如意坊的掌柜亲自扛了十八担厚礼,亲自上门致歉,并隆重邀请羽菲加入水粉工会,羽菲欣然应允,至于徐管事的下场,被放逐西域蛮荒已算轻的了。

经此一闹,玉妆的名望反而更胜从前,如意坊的掌柜偷鸡成蚀把米,只能暗自恼恨。

解决了玉妆的问题,回到柳府,羽菲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夏日的夜总是格外的吵嚷,柳府却静到了极致,半点蝉鸣也听不到。

黑暗的记忆、楚豪的警告,让她有些寝食难安。

她哼唱起了前世临死前空灵的童谣,将词曲旋律稍作修改,唱起来愈发空灵柔美,哼了一遍又一遍:“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来看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小鸟笑哈哈……”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但羽菲没想到楚豪的报复来的这样快,这样猛烈。夜半,本该万籁俱寂,吵嚷的士兵,却突然闯进了柳府,柳明德被士兵抓走,整个柳府也被重兵团团包围。

林氏慌慌张张地找到羽菲,盈盈泪垂:“羽菲,你爹会不会有事?宫中膳食出了问题,与你爹又有什么干系?”

因为前世的记忆,让羽菲不太想看到林氏,清冷的眸光落在窗外,天边喑哑的星辰上,她轻声道:“母亲不用担心,这件事女儿会解决。”

起身披上外衣,羽菲嘱咐香兰香月:“看好府里的人,莫要让这些人打扰了老夫人安养。”

尽管解了毒,柳老夫人仍有些身体虚弱,受不得刺激。

遥夜沉沉如水,金陵街头,不见熙熙攘攘的人流,街道两旁,唯医馆旅店还亮着烛火,喑哑沉寂。一条黑色人影,融在夜色之中,孤独地行走在金陵的永夜中。

楚远侯府,梨若郡主被一声轻咳吵醒,睁眼便见烛光下,一袭墨色的倩影安静地坐在一旁,她心下一惊,便听羽菲道:“梨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顾不得细想羽菲如何会出现在这里,梨若急忙问道:“什么事?”

“明日朝堂之上,希望楚远侯助我一臂之力……”羽菲言罢,叮嘱梨若不要将她出现在楚远侯府的事情告知任何人后,便悄悄潜入皇宫。

御书房,明亮的夜明珠下,周成冶仍在批阅奏章,揉了揉疲倦的眼,他轻声一叹:“这样一个风雨欲来混乱无序的九州,门阀世家当道,江湖宗门林立,究竟何处才是百姓安居乐业的净土?”

“这世上,有人的地方便有纷争,欲望无穷,苛念丛生,没有人能够逃避。”一抹水粉色的倩影,提着琉璃宫灯,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梦境在循坏往复。

“如意。”唤出这个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名字,周成冶绣袍被风带着高高飘飞,飞扬的剑眉轻扬,黑若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喜悦的光彩,俊美的脸庞趁着烛光,温润仿若水中花镜中月。

“深夜叨扰,皇上莫要怪罪。”羽菲揭下脸上的面具,俯身道。

周成冶唇角微扬:“上次在柳府,朕就该想到,你是如意。”

“无论是如意,还是羽菲,都是个名字罢了,羽菲希望与皇上的友谊,不会因为身份的转变而消散。”羽菲试探着,答得滴水不漏。

“我还是小周,那个被你救上岸,扇过两巴掌的小周。”周成冶目光炯炯,眸底的深邃却是羽菲看不懂的,不过扇过皇帝巴掌,这种感觉却是不错的。

周成冶的目光落在她的右臂上,紧张地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羽菲娇俏一笑:“我骗你们的。”说着,扬了扬手臂,仿佛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那些侍卫也是我杀的。”

“很简单。”羽菲伸出手,笑语盈盈,“她是我的人。”

周成冶惊讶地看着这个眼前,明明娇小玲珑并不起眼,却能手段通天的少女,温声笑着:“你还能给我多少惊喜?”

“惊喜没有,惊吓你要吗?”

“洗耳恭听。”周成冶深深地看着她迷人的身影,想将她的影子永远镌刻在心中。

“楚豪在对付我。”

羽菲语出惊人,周成冶再难维持面上的淡然,“这个惊吓果然不一般,我可以帮你做什么呢?”

“明日,朝堂之上……”

羽菲不敢赌,当年那个天真单纯的男孩,经过帝王权术的浸淫,对当年的感情还有几分的留恋,遂直接摆出了自己的价值。她想,无论哪朝皇帝,都无法容忍臣子谋逆吧?她能无声无息潜入皇宫,能策反王家最重要的那颗棋子,于他而言,很有利用价值。

天刚蒙蒙亮,杜国公府,杜国公夫人看着立在一旁的一对璧人:面露难色:“以楚国公府的份量,在朝堂之上,替柳明德说几句好话并非难事,但这事却是楚王府拍板定论的。虽说杜国公府与楚王有几分血亲关系,但楚豪这个孩子生性凉薄,手段难测,未必不会对付楚国公府。”

“羽菲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希望杜国公在朝堂之上,能斥责家父,革除家父的职务,判他辞官还乡。”远离官场,是最好的防守。

杜国公夫人不可思议道:“多少寒门子弟,挤破了脑袋想考上科举,跻身官场?多少寒门女子想一飞冲天,成为贵女,你不想吗?”

“束之高阁,又哪比得上天高任鸟飞的精彩。”羽菲果断地答道。

杜国公夫人扭头看了同样淡泊名利的杜子然一眼,只见他似发现珍宝,目光灼然地盯着羽菲,当下叹道:“既如此,我便帮你一把。”

“多谢夫人。”

……

楚王府,楚豪侧躺着身子,冷冷地听着暗卫的禀报,唇角扬起戏谑的笑意:“你们该出手了。”

回到柳府,日上三竿,羽菲有些疲倦地进了闺房,便听香兰道:“小姐,大小姐在大闹佛堂,奴婢拦也拦不住。”

羽菲赶到佛堂,便听柳羽莲手叉腰,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奴才好大的胆子,本小姐要看自己的祖母,你们凭什么拦着?”

“大小姐,老夫人正在休息,您请回吧。”芳汐姑姑疲倦道。

“啪……”柳羽莲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贱婢,你拦着本小姐,莫不是想对老夫人不轨?”

芳汐姑姑跪下,语气强硬道:“老夫人正在休息,大小姐请回吧。”

“你……”柳羽莲伸手,正要给她一巴掌,却被中途截住,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打狗还要看主人,大姐在祖母院子里打祖母的丫鬟,却是何意?大姐读的圣贤书,都喂到狗肚子去了吗?”

“你这个贱人,凭什么这么说我?”见到她,柳羽莲火气更胜,恶狠狠地瞪着她。

“凭我是皇上御封的县主。”羽菲松开她的手,“将大小姐带回去,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

“是。”下人互相看了一眼,将嚣张跋扈的柳羽莲拖了下去,毕竟县主可是从三品封号,便是柳家家主见了县主,也得低一个等级。

芳汐感激道:“多谢二小姐。”

“祖母怎么样了?”羽菲问道。

“羽莲小姐大吵大闹的,不小心说漏了嘴,老夫人得知老爷被抓晕了过去。”芳汐忧心忡忡道。

“我去看看祖母。”挑开帘子进去,柳老夫人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看着羽菲问:“明德是不是?”

“是。”羽菲直接答道,“不过孙女已经打听过了,只是例行询问,过不了多久就会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