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明是很显然的答案,我竟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
明浅的眼神不知从何时开始,或许就是从甘玉离开的那刻开始,变得寂寥而冷清,仿佛可以洞穿一切,不带世俗的气息。
"可是我要如何跟木嘟嘟和孩子们说呢?"
"有你在他们身边,他们会更危险,如果你选择离开他们,就告诉他们我爱你,这会是你最好离开的借口。"
他慢慢的低下头来看我:"你不用立即回答,我会在这里等你,一直到明天日落之前,日落之后,我再离开。"
"好。"
回去的时候,他们都在等我,可是,我不敢看任何人,我知道,这一离开,恐怕就是永远了,他日再相见,也是另一番景象。
我要如何下决定离开残落,木嘟嘟,左岸右岸。
但是,我不离开,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份负担。
我不想离开。
最后替他们做了一顿饭,是我最喜欢的鱼,也是他们的最爱,最后和他们睡在同一个地方,最后认认真真的看他们。
木嘟嘟睡觉的样子还是那么熟,还是那么可爱。
左岸右岸毕竟还是孩子,睡着了也会翻来覆去的滚动。
而残落靠在灵阑边上的一颗树上,他睡的很浅,很容易被弄醒,所以他睡觉的样子是淡淡的。
只剩最后一天了,我看着残落,这个心爱的男孩,在我离开之后,一定会更幸福吧。
我看着他,一直看到我闭上眼睛。
我失魂的和他们在一起一天,眼睁睁的看着太阳到了西边,不舍的看着他们,然后停下了脚步,落到了最后面。
"要走了吗?"残落回头问我,认真的问,轻声的问。
他是怎样的聪明,一定早就看出了我的异样。
我努力笑出来:"是啊。"
木嘟嘟左岸右岸和我料想的一样,立即跑过老,抱着我:"梅开姐姐,你要去哪里?"
我多么不愿意回答。
"要去明浅哥哥的身边,他在西边的古井等我,他说会爱我一辈子,等我和他一起战斗。"
此刻多么需要一个谎言啊,他们才会有让我离开的价值。
"姐姐,你怎么又要离开,你不要离开,好不好?"木嘟嘟哭着求我。
我不能哭。
"你们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不可以生病,不可以乱吃东西,遇到妖怪,一定好好的保护自己。"
"梅开姐姐,你不要走,好不好?"左岸问我。
我拍拍他的小脑袋:"我没有去很远的地方,只是在不同地方生活而已,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是你们,如果神族有什么安排,你们记得听他们的,如果要去人族宫殿,一定要去。"
"你不要走。"他们越哭越厉害,根本不在乎我说什么。
残落开口:"让她走,比呆在我们身边安全,你们若真是为她好,就让走吧。"
半响,左岸右岸哭着慢慢放开了手,木嘟嘟没有,但是握着我的衣角的力气松开了些。
我突然鼻子一酸,然后转身,用力的奔跑逃走。
他们在我身后呼喊。
我不能停下,也不敢停下,只能一直跑,这样就可以暂时什么都不用想了。
我感觉不到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是逃,一直奔跑,一直到那处古井,一直到看见了明浅,然后摇摇晃晃的倒在他怀里,狠狠的哭出来。
明浅轻拍我的头,细声安慰。
他带着我回到三界,远离这里。
而我已经变了,丢掉心中最宝贵的东西,空荡荡的,忽然觉得无谓,什么都没关系。
残落的身影随时会从记忆里冒出来,无时不在,只要有他的记忆浮现,我必须尝试着不去在意,任凭心中如何的呼喊,也只能笑着路过那些让我记起他的风景。
和明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无言的,无言是一种默契,挥掉现实不必要的纷扰。
明浅总是喜欢坐在树下,侧头看着远远的地方,他的目光迷离悲伤,在那远方,不存在的地方,一定有他深爱的女子。
他很喜欢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这样看着。
思念甘玉的痛,已经让他今生无法幸福。
他曾经说过:"以前,我的心是冰凉的,可自从遇见甘玉,我的心便有了温度,炙热的燃烧,要我的心凉下来,恐怕只有甘玉死去,可是,她若死了,我的心也会跟着迅速死去。"
而我站在他的对面,抱着满怀的果子,认真的看着他,不想打扰。
明浅回过头来,微笑:"梅开,这三界可有你想去的地方?"
我扔了一个果子给他:"我一直都想去看看甘玉。"
他一愣,笑着点头。
于是,我又回到了起初的地方,这里是我和残落第一次到的村庄,对我来说,这里就像是家一样。
所有的景物还是这般的熟悉,暖暖的容身之地,只不过我们去的时候还是大清早,所以没有人迹,大街上也是安静至极,偶尔几声虫鸣而已。
穿过这座古朴的村庄,等到爬上圣巫山的时候已经是天明了。
明浅告诉我,圣巫山有结界守护,除非是心地至善之人才可以进去。
这个对我来说是难题,我从不敢说是心地至善,难道来了这里却没办法进去吗?
我不甘心。
他轻松的穿过结界,在里面看着我。
我倒吸一口冷气,闭上眼睛,居然就过去了。
难道我也是心地至善的人,我呵呵的笑,过去残落的话就突然浮现在脑海。
"梅开可不是无欲无求,一定是魔雾森林败给了她的灵力。"
呵呵,果不其然,还是靠着我的灵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