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恒见这顾氏一族的弟子纷纷低头，不敢言语，不由心中一寒，却也不能怪他们，人心凉薄，向来如此。
且在顾氏一族中，他们首要做到的，就是保全自身。
楚沉见他们都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心中更怒，他们现在嘘声，与为虎作伥的帮凶，又有什么区别？
她冷声一笑，看向王长老说道：“王长老还真是好谋算啊，咬死顾武没有修习邪功之事，再把所有脏水都泼在我师兄头上，为了给我师兄定罪，你还真是而无所不用其极啊！”
“不过...”
她向前一步，讽刺道：“王长老千算万算，却忘了我！顾氏一族的弟子可能碍于您的银威，不敢为我师兄说话，但我深受顾武的邪功之苦，本身就是顾武修习邪功，最有力的证人！”
楚沉看向下首的一众修士，说道：“众人皆知，我在进入内门后是练气四重的修为，被顾武吸走一重修为之后，修为便开始逸散。”
“若非是师兄去凶兽山脉，为我寻得九头神凤的内丹，我连练气三重的修为都保不住了。”
她释放一身威压，众人暗叹，还真是勉强维系在练气三重。
楚沉虽然修为不高，但她的身法走位，在岭南城中也颇有名气，所以即便其他三门的修士，也知道楚沉这号人物。
众人见她周身气息平静如死水，心中也有了自己的盘算。
王长老冷笑道：“修士在修行之中，走火入魔，修为下降也是常有的事，谁能证明你这修为下降是顾武所为，而不是自己修行中遇到桎梏？”
“楚沉，诬陷同门可是重罪！”
楚沉双拳紧握，死死瞪向王长老，眼中几乎沁血。
王长老的话十分无赖，却也让人无法反驳，顾武已死，顾氏一族其他知情弟子也碍于他的银威，不敢多言。
她该怎么分辨，才能让师兄有一线生机？
王长老见顾天恒从方才开始，就一直立于原地，不再发声，心中大喜，以为他没有办法翻盘了。
于是，他当即讽刺道：“你们这两个小弟子真是说谎不打草稿，顾天恒去凶兽山脉为你猎得九头凤？”
“练气低阶的小子，能去凶兽山脉？能猎得九头凤？你们二人还真是谎话连篇！”
下首一众修士点头，确实，凶兽山脉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它其中凶险异常，常有高级凶兽出没，甚至要比东陵苍山，还要更加险峻，才得此称号。
凶兽山脉，莫说是练气期修士，就是筑基大能，都很少有愿意进入其中涉险的，毕竟这是个十之七八，都有去无回的地界。
而九头神凤更是凶兽山脉中的高级凶兽，顾天恒能一个人猎得，确实无异于痴人说梦，荒诞可笑。
顾天恒看着眼前，满面得意的王长老，心中冷笑，可惜你小心经营，却终究是棋差一招，你怎么就知道，无人替我作证？
“王长老错了，这凶兽不是我一人所猎，而是有人在旁襄助，那人也足以证明，我是清白的。”
他向下首望去，“苏云舟，该上来了吧？”
苏云舟在下首眼神一亮，应声跃上台前，心道可憋死他，终于轮到他上场了！
他先是向上首的四大族长躬身一礼，随即才说道：“我就是顾天恒师兄的证人！”
“这位王长老，我也不知道您是与顾天恒师兄，有什么仇什么怨，一直针对他，但顾师兄进入凶兽山脉，确有其事，九头凤也是我们二人一齐猎下的。”
王长老本以为此事已经解决，却不想这又蹦出来一个能为顾天恒作证的苏云舟。
苏云舟看向眼中几乎冒火的王长老，心道，以大欺小不要脸！
他随即吊儿郎当，看向王长老，问道：“怎么，王长老不信？”
苏云舟向苏族长躬身一礼道：“族长，您还记得昨日我回到族中，曾对您说过，我与顾天恒师兄共入凶兽山脉，猎得九头凤的事吗？”
“我之所以能突破练气八重，也是因为喝了凤凰血的缘故。”
苏族长点头道：“确实，云舟在练气七重以停留了半年，昨日他也将这几日的历练行程尽数告诉了我，顾天恒进入凶兽山脉，确有其事。”
苏族长都已发言，就绝不会是虚，他王长老总不能说顾天恒是串通了一族之长，为自己说话吧。
场面之中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剑拔弩张。
苏云舟这才点头道：“九头凤内丹的作用，众人都清楚，是固元。而什么样的人，需要巩固元气？”
楚沉冷笑一声，随即苦涩道：“真气逸散不聚之人，才需要巩固元气。”
她直视王长老道：“王长老，您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楚沉的话音刚落，一众人的目光全部打在他的身上。
王长老只觉心下一沉，苏族长都已经发言了，自己还能如何反驳？
本来以为还会有转机的局面，因为苏云舟的出现，再次发生反转。
王长老满脑子都是该如何解释，才能转变如今的僵局。
下首一众修士，却最先不满道：“真是没想到，王长老竟是这种人！”
“是啊，好歹是一族的长老，为了陷害一个弟子，无所不用其极，真是丢了身为长老的颜面！”
“就是，方才见他言之凿凿，痛诉顾天恒的三大罪状，我都险些要相信了，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可不是，今日若是顾天恒再软弱些，只怕会被王长老撕的渣儿都不剩，真是凶险！”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比起力量，更难把握的是人心。
原本脸色就很难看的王长老，在这一瞬间，更是面如死灰。
顾天恒直直看向他，问道：“王长老，你如今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王长老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颤抖起来。
现在这样的僵局，他该如何打破？如今想再向顾天恒泼脏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该如何为自己斩出一条后路？
他向四处望去，所有长老执事，皆低头颔首，避过他的目光。
原本与他关系甚好的的长老，更是连连后退，生怕会被他牵连。
谁能帮自己？谁能帮自己？对！还有族长！
王长老看向族长，也不顾一门长老的尊严，直接跪下道：“族长，是我糊涂，是我糊涂啊！”
他这样突然的转变，惊的众人后退数步。
饶是脸皮厚如苏云舟，也不由得瞠目结舌，对顾天恒低声道：“这转变也太快了吧？刚才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说跪就跪，还真是不含糊啊！”
顾天恒摇头，王长老其人本就是外姓子发迹，成了门中一个不大不小的长老，为了这条命，这口气，他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莫说是下跪，就是让他跪舔族长的鞋底，他也心甘情愿。
顾雄看着下首哀求不断的王长老，几乎怒发冲冠，放在膝头的手指，也微不可察的蜷缩起来。
原本固若金汤的死局，竟被顾天恒生生撬出一道裂缝来，不光如此，这个小畜生还将王长老装进去了。
他请来其余三大族长的本意，是为了见证这顾天恒触犯门规，死有余辜的，却不想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绝境之中，这小畜生竟还有反杀之力？
顾雄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尖刀一般，刺在顾天恒尚还稚嫩的面孔上。
太像了！和他父亲实在太像了！
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为什么顾三才刚死，他的儿子就这么快的成长起来，连一点喘 息的时间，都不留给他？
顾雄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
王长老虽算不得他的心腹，却也是一条听话的好狗，现在丢下，实在有些可惜。
他看向王长老，装作愤慨，又做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模样，斥道：“王长老，你在门中多年，怎么会做出这样见不得人的事？”
“本族长为了此事，还特意劳烦其他三大族长前来，你真是让本族长太失望了！”
顾天恒冷笑，王长老这么做还不都是你示意的？
否则他哪来的胆子，哪来的能耐能做到这一步？
顾雄倒是聪明，先把自己摘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