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宁沉默了一会，手感觉到顾衍城掌心的热度，心中某处微微颤动。
过了一会，她才用已经软了很多的语调开口。
“行了，林深的事先不说了，说说你，你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记得她走的时候他还没什么异样。
“你关心我啊？”
他老喜欢问这句。
仿佛总是不甘心，想剖析她的内心真实想法似的。
“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是我的病人。我不能看着我的病人在我面前毒发受罪，不管不问。”
慕安宁生气的低吼，把自己的手了出来，同时带出来的还有两粒刚刚从他掌心里抠出来的药片。
“实在疼的受不了就吃一粒。我想办法帮你缓解。”
“你想办法？”
顾衍城看看慕安宁，这女人并没有给他多温柔的脸色，只凉凉的睨了他一眼，随手端了旁边的水杯给他。
“别啰嗦。熬夜对你的身体更不利。”
“我也没想熬夜，本来我睡着了。”
锅甩到她这里来了。同时接了水杯吃了那一粒药。
慕安宁看着他轻哼了一声。
“你能睡得着？止疼药一粒接一粒的吃，你还睡？”
这一晚上，他一定是一秒钟都没睡着。
话被拆穿，顾衍城也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见他把杯子放下了，慕安宁就催促道：
“躺好。往里面去去。”
“你要跟我一起睡？”
顾衍城来了兴致，也懒得再提林深。
慕安宁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我前段时间学了点推拿按摩，中医上有些穴位是可以止痛的，虽然效果没有西药那么好，但是没有副作用。先试试看。”
中医，她也很在行的。
但是，给人推拿什么的，还是第一次。
她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顾衍城一听她这话，沉默了几秒，没说什么，身体往里面挪了挪。
慕安宁脱了外套，脱了鞋，上床来，把他的被子也往里面推了推，自己呆在被子外面，说道。
“把手伸出来。”
某人，依言抬起了左手。
她抓住了这只手，放在了自己屈起的腿上，一手按着，另一只手的拇指按在了靠近虎口的合谷穴处，轻轻按揉起来。
按揉穴位的时候，她一直没说话，只低着头，神色很关注。
暖黄的灯光照在她的侧颜上，在她脸上蒙了一层淡淡的暖光。
她鲜少有这样安静温柔的时候。
而这难得的模样，也最动人。
顾衍城躺在那，目光始终落在这张脸上。
左手那里，由着那穴位开始，有些酥苏麻麻的感觉传过来，如她所说，止痛的效果并不是很明显，他的头部和心口处依旧疼的厉害，止疼药的药效都压不下去。
但是，随着这阵苏麻感加强，他之前因为疼痛而紧绷的身体却一点点的放松了。
这个穴位按揉了大概一刻钟，她又把他的手放在了被子下。
然后才抬起脸，一抬脸，见他还张着眼，她又将脸拉了下来。
“你怎么还醒着？闭上眼睛，能睡觉就尽量睡觉。精神养好了，对身体有好处。”
她训斥。
依旧是那副气冲冲的腔调。
不过此时听着，又是莫名的软。
“那你不睡吗？”
这是废话。
“穴位止痛这么一会功夫哪够。你睡吧。希望能睡得着。”
她的语气里，竟有些期盼的成分。
顾衍城那本来就疼痛不已的心脏蓦然又紧了紧。他难受的皱眉，慕安宁见了也皱眉。
她将他的难受都归咎于他的不配合。
“叫你睡觉你就睡觉，墨迹什么？闭眼。”
她一抬手，就在他眼睛上抹了一把，让他闭眼。
这动作，让顾衍城有些好笑。
为了表示他还活着没死，他说了句：“那你也早点睡。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这次还好。能撑的住。”
这一次，看他的样子，跟上次相比是轻一些。
不过需要吃三片止疼药才能管用，也轻不到哪去。
慕安宁看看顾衍城，没说什么，双手又伸了过去，一手按住了他一边的太阳穴。
这个动作一起，某人那刚被抹下的眼睛又张开了。
“你这样伸着胳膊不累？”
太别扭了这个姿势。
慕安宁自己也觉得，皱眉想了想，道。
“那你换个姿势。”
顾衍城看着她，往下滑了滑，身体又往旁边挪了挪，头部却往她腿边挪了挪。
最后干脆抬起头，直接枕在了她腿上。
“嗯，这个姿势大概就合适了。”
他枕在她腿上，仰脸，目光正落在她下巴上，愉快的说着。
慕安宁却被这暧昧的姿势弄得脸发烫，但是不可否认，这确实是最佳的姿势了。
“闭上眼。”
她没好气的低斥了一句。
顾衍城唇角勾了勾，慢吞吞的闭上了眼睛。
温热的指腹再次压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轻轻的按揉，没几下，他的头部就感觉到了一阵轻松舒适感。
这比按压手上的穴位作用要更直接更快。
“舒服。”
享受了一会，他开口低喃。
“那你就睡。”
慕安宁催促，语调柔柔的。
顾衍城懒懒的挑了挑眸，看看她的下巴，没说什么，又闭上了眼睛。
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仿佛这一夜，都有一双温热的手在他头上轻轻按抚。
那轻柔的力道，缓解了他的疼痛感。再加上后吃下去的止疼片起作用了，这后半夜他竟然睡得很沉。
只是他没想到，第二天早上醒来，他的头还枕在慕安宁的腿上。
而那个女人，就靠在床头，也睡着了。
就用这么个姿势，穿着薄衫，也没盖任何东西，就这样睡着了。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这样的慕安宁，顿时心疼。
怕吵醒她，他也没将她抱下来，只扯了被子将她盖了盖。然后依旧躺在床上，目光沉静的凝视着身旁的女人。
顾衍城本不想打扰睡梦中的慕安宁，但是，她自己还是很快就醒了。
“你好点没有？”
第一句话，她便问。
“好多了。”
顾衍城也坐起，靠在床头，侧眸看着她。
他没再说什么，慕安宁那双眼睛跟他的目光碰了碰，然后转身下了床。
腿屈了一晚，这一落地，都发麻，没忍住，她又跌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