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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大梦一场不复醒 冯斗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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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县城外有座山,山高坡陡,名'无量山';,无量山下有小径通向农田,往日里行人无数,几日前山上来了群贼匪,早已盯了许多日。

"大哥,弟兄们打听到了!冯斗今日出城巡游,是个绝佳的好时机!"山腰荒草丛里,一个灰衣男子压着声儿朝坐在石堆下的男子道。

男子长得浓眉大眼,宽肩阔背,目光隐隐透着杀气,听那人这般说,他皱了下眉,道:"二刀,眼下好不容易寻了个安身之处,若当真动了手,将言阙引来,我们剩余的弟兄怎么办?"

言阙!

刘二刀目光一狠,恨恨道:"大哥莫非是怕了他?"

刘一刀叹息,眼底杀气渐消,换作了满满的沉痛,"二刀,我们死了很多兄弟了,你知道吗?大哥厌恶了这种日子了。"

"厌恶?哈哈!大哥,我们生来是杀手,饮的是刀尖上的血,啃的是刀底下的肉!便是你厌了又如何?终究改变不了咱们身为杀手的事实!"

刘一刀闭眼,喃喃道:"是啊...那么,叫兄弟们准备罢!"

自刺杀太子失败被言阙带兵追剿后,他们已逃亡了好些日子,若再不弄些银钱,兄弟们只怕度不过一个月了,听闻渠县县令冯斗是太傅女婿,定是极富裕的,他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将冯斗劫了换些银钱,至于以后...

刘一刀怔怔的低头瞧着自己宽厚粗糙的手,半晌一动不动。

不知何时有风吹来,将山下喧闹的声音送了上来,刘一刀站起身,将搁在一旁的大刀拿起,慢慢往山下去。

"啊!救命啊!"

远远的,有恐惧的尖叫声,知晓兄弟们已动了手,他忙加快了脚步,当那飞溅的血色落到他身上时,他想也未想,快速加入战场。

*

无量山山顶,本该因劫到了人而沸腾的大堂内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十来个男子围在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身边,不时的摸摸脸,不时的摸摸手。

"哎呀!这人与大哥真像!瞧这眉,瞧着脸!连身形亦有些相似呢!"

"对呢!若不是亲近之人,想必也分不出来吧?"

坐在一旁的刘二刀闻言心思一动,拉过刘一刀,道:"大哥,你顶替冯斗做那县令吧?如此方能护兄弟们不被朝廷围剿!"

他的声音没有刻意压制,因此,大堂内的每个人皆听得清清楚楚,若他没说,或许没人这般想,他这一说,立马激起其余人的兴趣来了。

是啊,他们是杀手,还是被朝廷追剿的杀手,若没有庇佑,早晚会被朝廷处置了,虽是杀手啊,虽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他们却是不想这般死的,蝼蚁尚且偷生,他们岂能不贪恋?

刘一刀一怔,皱眉道:"我从未习文,哪里做的来?"

这个念头既已入了心,刘二刀便没有放弃的道理,他抓了刘一刀的手,道:"大哥!你想兄弟们平安是吧?你想兄弟们不再刀尖舔血是吧?若你做了渠县县令,兄弟们便无须再杀人了!"

"只要做了县令吗?"刘一刀低头,反反复复的瞧着自个儿的手,半晌方道:"好。"

话刚落,刀光生寒,刘一刀抬头,正正见到刀尖插进冯斗的胸口,昏迷着的男人痛苦的颤抖了几下,渐渐没了生息,刘一刀转头,瞧着大门外亮晃晃的太阳,默默念道:做冯斗吗?

*

渠县县衙内,书房门外,站了个蓝裳女子,女子身姿曼妙,一双眼含媚带娇,楚楚可怜的将手搁在门上,小声朝里面的人娇嗔道:"老爷!您快开门呐!玉儿脚都疼了呢!"

屋里没动静。

她抿了抿唇,转头盯向阶下的人儿,不满的嚷嚷道:"冬儿!老爷不理我!"

名唤冬儿的丫鬟苦着脸上了阶来,哀求道:"小姐啊,咱们回吧?老爷刚平安回来,说了不许人靠近,您若执意进去,若老爷恼了..."

"他怎会恼我?"女子哼了声,满脸满眼的得意,他最宠她,连正妻亦抛在一边,怎会恼她?

'吱嘎...';

身后门开了,'冯斗';脸色难看的走出门来,喝道:"吵什么吵?回你院子去!再吵别怪我不顾情面!"

女子脸色一白,委屈的红了眼,正欲倚过去撒撒娇,刚动了下,那人已是狠狠瞪了过来,模样竟是少见的凶狠,她一颤,再不敢放肆。

"老爷,您莫气,奴家走便是了..."女子委屈的说着,本想他听此会心生怜爱,哪知抬头望去时却见他瞧着她身后,模样呆呆,她一惊,缓缓转过头去。

远远小径上,华服女子缓步走来,白皙的脸颊上未施粉黛,神情亦是淡淡的,走过来之时,裙琚飞扬,温和的日光自她身后洒落,衬得那张小脸比那墙头梅花更娇艳,只一眼,已是让他失了神,只觉恍若梦中。

"大人怎么了?"女子停在阶下,淡声道。

'冯斗';愣愣的瞧着她,只觉她那淡言淡语如风一般拂过他心上,软软的,酸酸的,有些难受,亦有些舒服,仅一眼,至此终年。

*

自'冯斗';平安归来已过去大半个月,这日难得天气好,'冯斗';小心的将练了大半个月的字帖塞进床下柜子里,边寻思着要做个暗门,边出了门。

墙角梅花越发艳了,唔,比不上她。

'冯斗';情不自禁的傻笑了下,伸手折了一枝来,急急往主院方向去,进门之时,绿衣丫鬟鱼儿再度给他投来个诡异的眼神,他满不在乎的无视了,笑着进了屋。

屋内,锦衣女子坐在榻上绣着花,听见他进来头亦不抬,'冯斗';毫不在意的走过去挨着她坐了,柔声道:"夫人,你瞧这花开得多好,我给你戴上吧?"

姜氏淡淡的撇过来一眼,毫无意外的再度被他那极其谄媚的笑晃了下眼,她快速转了头,手指微微捏紧。

见她不理,他又笑了笑,顺手便将欲将梅花搁在一旁几上,姜氏再度捏了捏指尖,微红了脸颊道:"给...给我戴上吧。"

'冯斗';眼睛一亮,嘴角那笑怎么也压不住,自见了她始,他每日送花来,每日偶遇,她从来不理,原本今日他亦是知晓她不会理的,哪知...

见他朝着她傻笑,姜氏忙垂了头斥道:"你瞧什么瞧!要戴便戴!"

他瞧着她红了脸颊,媚眼如丝,羞怯低头,假意斥责,兴奋的拿起梅花来,小心翼翼的给她插进发里。

越靠近她,越闻得胭脂香味儿浓,'冯斗';心尖尖都颤了,荡着荡着似没有着落,见她没有避让,他大着胆子伸手握住了她,再将人搂紧怀里,睁眼闭眼间,满满都是她,他止不住的扬起嘴角,晕乎乎的似醉酒了般,亦如梦般。

他想,他有些贪心了,所以他得不到好下场。

后来,他与她同进同出,恩爱非常,后来,她有了身孕,他兴奋,他忘乎所以,忘了自己本是个假的,一心沉醉在从未有过的欢喜幸福中,以至于刘二刀找上门来时,大意的被她听了去,她大受打击,整日郁郁,整日活在'不贞';、'红杏出墙';的念头之中,以至于滑了胎,他想,那一定是报应,而今,终于是到了头了。

渠县旱灾,赈灾银失踪,言策来渠县查案,这一切来得那么快,眨眼之间,他已是阶下囚,可他不想辩,亦没有力气了,所以,认栽。

"今日的天一如当年那般呢,她也一样。"

他戴着枷站在最前头,不顾满城百姓的指指点点,不顾他们或愤怒或不满的情绪,眼也不眨的瞧着站在阶上的女人。

她今日也是一身大红衣裳呢!刘一刀笑了,他爱极了她穿大红衣裳的模样,高贵美丽,眉眼生动,不似初见之时,虽着华服,却死气沉沉。

他们已是许久未见了。

姜氏紧抿着唇,半低着头,不愿任何人看到她的眼,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三年如一日,只她没有勇气抬头,她怕她忍不住。

"走了走了!"一旁衙役吆喝了声。

姜氏一颤,终是抬头瞧向他,他温柔的朝她笑,无声说了句话,然后,转身朝前走,身后,姜氏猛地捂了嘴,忍住将欲破堤而出的眼泪,他未说出声,她却是听懂了。

他说,早知今日这般快,我定要每日缠着你,让你躲无处躲...

他走远了,人群散了,只余姜氏一人站在门口,鱼儿抱了一摞信急步跑出,朝她唤道:"夫人,这是从大人书房找出来的信!"

厚厚的一摞信捧到了她面前,她伸手拿起面上那封,抖着手拆开,当那张薄薄的纸上一个个熟悉且陌生的字跃入眼帘时,她再也忍不住,转过身去,泣不成声。

——听说你以前给她写过情信?

——你醋了?那我每日写一封给你可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