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 > 悬疑小说 > 师爷请从良 > 第154章 见不得光全文阅读

第154章 见不得光

热门推荐:

当言夫人面色平静的踏入主院时,寂静的院子里灯火乍起,言阙站在廊下,眸色沉沉的瞧着她。

院内围了一圈的下人,均垂手缩头,她的贴身婢女如意独自站在入门处,绞着帕子紧张的望着她。

齐氏晃了晃,她瞧着他,只见得他眸底冰凉,怒意翻滚,他的眼里什么都有,怀疑、恼怒,独独没有信任。

齐氏因他乍然出现而狂跳不止的心,忽地便静了,她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尖利的指甲带来的痛意与冰冷,似乎通过手心直达了四肢百骸,冰冷了她的心。

言策低唤了一声'父亲';,随即担忧的瞧向齐氏,却见齐氏在笑,笑容里不见癫狂,亦不是面对他们兄弟时的慈爱,她在笑,言策却觉得心痛难忍。

"母亲!"他哀哀唤道。

齐氏推开了他的手,收回手时,不舍的握了握手,随后她将言策往外推去,慈爱的朝他笑着,"策儿先回罢,明日记得早些,母亲等你用膳。"

待他站定,齐氏招呼过小厮来,将门落了锁,随后,她头一扬,柔软的眼神厉了起来,她挺直脊梁,一步一步的朝言阙走过去。

言策伸手摁在门上,缓缓成拳,他怔了好半晌,忽地似想起什么来,又极快的转了身,他匆匆的往外走,刚出了二门,便见言昇缓步而来,在他身后,还跟了两人。

言策顿住,他直直的瞧着言昇身后半低着头的人,她还是原来的模样,懒懒散散,没个正形,看着她,恍惚得他差点忘了他要去做什么。

言昇轻咳一声,言策回了神,他皱眉瞧向另一人,瞧得她缩了缩肩,有些不大自在时,方朝言昇道:"你...带她去吧。"

他本想嘱咐两句,不过话刚说出口,便想了起来,言昇既带了人来,他自是知晓府内的情况的,他一贯是唯父命是从,既保护了她那么久,大抵这也是父亲吩咐的。

"义父昨日便说,义母情绪不大对,我想着,有什么事也该当面说清。"言昇忽道。

言策瞧了他半晌,软了脸色,道:"你带她去吧。"

言素心皱着眉,来回审视二人片刻,默默的跟着言昇去了。

二人一走,此处便静了下来,言策盯着孟晚舟,毫不掩饰的释放自己的不悦,"不是说了不肯来?怎的,嫌我这庙小?又是哪个这般有本事,将你请了来?"

孟晚舟皱眉,极其纠结的瞧着他,瞧得言策差点没绷住,他暗暗咬牙,心道:她为谁而来?只要别说气我的话,我不会在意的...还瞧着我做甚?我话说重了?

言策有些心虚起来,说起来,他并不占理,亦没有质问她的道理,可他就是忍不住嘴,总得说些什么才好,可一见她皱着眉头,他就忐忑了。

他说重了?她会不会转身就走?

"瞧什么瞧?"他像个纸糊的老虎,张牙舞爪的掩饰着。

孟晚舟摊手,极其无奈的道:"大人说得哪里话?大人的庙子总不会小的,大人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怕是有无数的人愿意跟随,在下哪里敢嫌弃?说起来都是在下那个不着调的爹的错,跑来京城好几个月,愣是一点消息没有,在下千辛万苦来寻父,也是无奈呀。"

"寻父寻到我府里来了?"听她不是为他而来,亦不是别人请了她来,言策心头一松,转眼又不得劲了,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

孟晚舟笑眯眯的瞧着他,道:"大人,咱们去喝一杯吧?"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就好似兴致上来,便随口这么一说,言策今夜沸腾了一夜的心,却在她的笑中平静了下来,她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却觉得,她是知晓的,明白的,让他忍不住的想说一说。

"好啊。"言策道。

*

言府世代风光,府里珍藏着不少好酒,言策跑去酒窖,挑了两坛子梨花酿,颠颠的爬上了挨着旁边荒院的屋顶。

言府颇大,即使府内人多,亦会有些院子用不着,被闲置着,此处紧挨着荒院,最为敏感,自旁边院子荒废起,除了偶尔有人打理,便不曾有过人居住,这番倒成了他们喝酒的好去处。

月色撩人。

孟晚舟接过一坛来,拍开了封,浓郁的酒香随着夜风飘散开来,几乎醉了夜色。

她低头,深嗅一口,嘴角带了笑意,"好香的酒。"

言策亦开了封,他没去闻那酒香,倒像个急不可耐的酒鬼似的,咕咚咚灌了几口,几口过后,他便搁下了坛子,他眯眼,仰头瞧着月亮,孟晚舟看见,他的眼睛蒙了雾,再不似初见那般清澈明朗。

"那个人是父亲小妾的女儿,她的生母,曾是母亲身边一起长大的丫鬟,母亲曾是极喜欢她的,听嬷嬷说,母亲曾打算将她认作义妹,让她以齐府姑娘的身份出嫁,母亲总认为,她不该因为卑微的身份而只能为妾,或者配个同样为奴的下人。"

孟晚舟轻轻摩擦着酒坛边缘,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言策不在乎她说没说,似乎也不在意他此刻在说的话已经违了他身为大家人子的身份,他苦笑了下,接着道:"父亲曾上过战场,听说当时的父亲手段狠辣,对敌从不留情,旦有俘虏,必杀之,消息传回京中时,曾吓住了几乎整个京城的女子,当时祖母正在替父亲相看,这消息一出,便没哪个女子愿意嫁了。"

"母亲偏偏不一样,她觉得父亲此举极为有魄力,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她崇敬着英雄,所以,义无反顾的要嫁他,外祖父拿她没办法,想着等她见一面,知晓父亲不是她心中的英雄,便会死心,可没有,母亲还是嫁给了父亲。"

"父亲对母亲敬重有佳,大哥二哥也颇得父亲喜爱,不记得哪天起,她成了父亲的妾侍,我记忆中,似乎母亲便是在那时变了,她看父亲,总是一副怨恨的样子,对她...亦从来没有好脸色,那时的我,是什么也不懂的。"

言策说着,转头看了她一下,他笑着说,"你总说我怕死人,其实我以前不怕的,那天,我贪玩跑进了祠堂,不想被丫鬟找到,便偷偷躲着,后来,她惹了母亲不悦,母亲罚她跪祠堂,我亲眼见着母亲辱骂她,她哀求母亲,母亲将她甩开,然后,她流血了。"

"红色的血不停的流,将地面全部染红了,母亲锁门而去,她不停的拍门,不停的叫,父亲当时不在府中,没人有能耐在母亲手中抢人,我吓得发抖,看着她痛,看着她挣扎,她鼓着眼睛,低低的诅咒,我就听着她的诅咒,看着她凄惨的模样,这么待了一夜。"

言策闭眼,"天亮了,本该在外地的父亲突然回来,劈了门,将已经咽了气的她带了出去,我爬出祠堂,昏倒在院子里,等我醒来已经过去了十来日,母亲说我贪玩惹了风寒,高烧不退,差点没了命,她不知道我曾在祠堂里。后来我才知道,便在这几日,府里的下人都被发卖出府,渐渐的,也没人知道这些事。"

"我以前是从未想过在言府的旁边还藏着人,如果不是我偶然碰见父亲去那里的话,母亲她,自她没了从未再这般疯狂过,这么些年,父亲也从不提起,我们也都当那个人没存在过,哪知道..."

无人提起并非就真的能自欺欺人,父亲不曾忘,母亲不曾忘,他...亦不能忘,他不敢见那相同的血色,相同的死相,他唯恐想起这些来,他亦不能告诉任何人,他将秘密埋藏在心底深处,一层层掩埋,自己敷衍自己,直到说服自己,可是,终究还是不能自欺欺人的。

言策闭眼,又睁开,他轻吁一口气,抱起酒坛狂灌,孟晚舟不阻止他,还顺带将自己手里的递给了他。

两坛酒很快见了底,言策有些醉了,手一晃,便将空坛子撞下了屋檐,破碎声惊了他,他有些迷蒙的低头向下望,手里提着的酒坛亦顺势掉落下去,溅出一片更大的声响。

孟晚舟将他扯回来,言策摇晃着趴到,眯着眼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便彻底昏醉过去。

孟晚舟双手后撑着,静静瞧着月亮。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