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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心血相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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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岐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的背影。

蓝小玉的手已经高高的举起,曾经沾过血的匕首至今还留着血渍,它刺透过蓝小玉的手心,被孙道陵践踏过的恩情。

从头至尾一文不值。

蓝小玉握着匕首的手紧了又紧,沾满了汗渍,她眼神无光,没有转头去看身后的妖魔,但话却是对妖魔说的:"这是我的梦吗..."口吻的不定似在怀疑自我。

"是谁的梦,又有什么关系。"女岐旋身妖娆,衣袍翻飞如花。

蓝小玉却突然笑了一下:"这是我的梦,"她说的无比肯定,唇角勾勒成无声笑靥,"现在,我要夺回这个权利。"

妖魔也好神祗也罢,他们都入了她的梦,现在,蓝小玉要夺回这副身体的神志,她才是躯壳的主人!

女岐神色一敛,夜阙君闻言却也变了脸色:"蓝小玉你住手!"他是下意识喊出来的。

每一次,都是在她做出了决定后,夜阙君的阻止根本无济于事。

这个小姑娘有着本事"先斩后奏",显然,那鬼神已然知晓她的想法——

迟了。

蓝小玉从未给过时间去犹豫,她咬牙举着那匕首就朝自己胸口扎了下去!

瞬间刺骨的疼痛绽开在胸臆间。

血迹染红了蓝小玉的衣襟也同样染红了女岐的胸口。

只有疼痛才能使人夺回意志。

"别忘了就算是你,也只是在我的梦境之中!"她紧咬牙关瞪着身后惊诧的妖魔,拔出那匕首再一次扎了进去,同体双魂,那么所有的伤害都应与我感同身受!

夜阙君虽知道蓝小玉行事作风向来出人意料,却不会料到她今时今日会如此选择。

如果需要痛楚才能解脱,那么,就让蓝小玉来做个了断!

疼痛蔓延着血脉而行,血渍飞溅的落在尘土之上,连呼吸声都变的急促不定,每一次吐气都将痛楚牵扯到骨血之中。

"蓝小玉你疯了?!"女岐怪叫着探手就要来抓蓝小玉的手腕,那疼痛令她的身形越发虚无,蓝小玉在自己的梦境中伤害自己——想要利用这种痛苦将不容于身的灵魂驱逐体外,"就算是死,你也不怕吗!"

梦境中的伤害乃是虚无,可不代表,蓝小玉不能杀死自己。

蓝小玉后却一步就挡在了夜阙君的跟前,她也同样龇牙咧嘴的面对着这妖魔鬼怪毫无惧色:"那我们就同归于尽!"

小姑娘的叫喊声嘶力竭,不止于身体的疼痛好像整个空间都被这声音贯彻一通,转瞬间"轰隆"一下破碎成齑粉。

这震动令她整个胸腔都发颤,所有的虚无都被尘雾掩埋,悲痛苦楚究竟是谁所发出来的已经分辨不清。

那梦境从死寂一下沦为天崩地裂。

就算血液的流失不足以叫人快速的死去,但心脏也无法承受这样毙命的两刀伤害——谁都会死。

天空的晦涩与脚底下的大地同样令人无法分辨,蓝小玉只觉眼前一片黑暗朦胧,连神思都开始漂游不定,谁都会死,孙道陵,竹姑,竹湘菱,又或者是阴十九,谁又逃得脱呢。

怕吗,怕。

曾经无数次她想过自己可能在劫难逃,却不想,会沦落至此。

所以现在就算轮到了自己,又如何——

针扎般的细小痛楚逐渐演变成刀锋刺杀的错觉,从胸口蔓延到指尖。

"喝"的一下,那小姑娘竟从昏迷中惊醒过来,这才深切感受到整个身体是如何濒临死亡的感受——

僵持的身躯几乎令她摔跌回草丛,疼痛影响着神经,不在肌肤而在血肉,叫人无法控制的想要用更大的疼痛崩溃来直面这种感觉。

梦境崩塌,意识的回归令她无比清醒。

也更能意识到,她没有死。

被驱逐出躯壳的女岐几乎是摔落出来狼狈不堪,她将衣物紧紧拽在手中包裹住身躯,血迹从胸前的衣袍都滴落在了大腿上,她垂手拭去血迹,只管瞪着那个行为不可思议的小姑娘。

夜阙君的玄色的长袍逶迤在地覆住了所有的枯枝败草,夜风一下就附上了清冽的夜露,他连忙抬眼去瞧蓝小玉,似是见到那小姑娘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这才稍显安心的喘了口气。

"夜阙君。"聿衡见状抢先上前来搀住了那鬼神,看的出来这几个家伙情况可不太妙——满身是血不说,就算是他也瞧见了,夜阙君的手腕上被发丝勒出的血痕历历在目,他并不敢多嘴声张,女岐的所作所为迟早都要还在那妖魔自己身上。

"蓝小玉怎么了?"一直在旁焦心等待的鱼鳃因为帮不上忙早就已经按耐不住,这会瞧见这些三界之中的家伙都弄的遍体鳞伤的出来,尤其是蓝小玉,胸口的伤是怎么回事,分明是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遍!

蓝小玉抽着气,那不顺畅的呼吸至现在依然坎坎坷坷,稍一用力心脏就刺痛的难以动弹,这要死不死的感觉实在是种地狱火燎般的煎熬,倒不如一刀捅死了她来的简单!

那小姑娘满身都是血,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阿傩的,她的手中握着那把匕首,还没等爬起来,"呕"的一下就吐了口黑血出来,并不是积郁在身体中一泻而出的畅快,而是好像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的反胃,"哐啷",匕首也掉在了地上。

明明已经气若游丝了,却还未有熄灯之象。

蓝小玉看似自裁性命的两刀,若是在普通人身上恐怕早就回天乏术。

那种感觉无比古怪,就连女岐都看的震惊不已,本就该死的人却硬生生的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支撑在边缘,苦苦不得求的活着。

苟延残喘。

真是,苟延残喘。

若是蓝小玉死了,女岐这心魂至少也得去大半的命,所以她又是惊又是庆,她的眼睛亮了一下,踉跄着步子就跟发现了更为奇特的东西一般哈哈大笑:"真是自作自受、自作自受,"她眉目一转晾着那瘫坐在地上的蓝小玉而看向一旁的夜阙君,"我道是奇怪为什么你会放任这个家伙行事..."她朝着聿衡一指,换来那鬼差怒目瞪来。

夜阙君的阻拦心不在焉,却也似胸有成竹。

"原来,你把自己的血给了她...哈哈哈,夜阙君,你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女岐越说越觉得可笑,"你把她的命,拿捏在了自己的手中。"

鸟嘴和鱼鳃闻言双双一愣,几乎同时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蓝小玉,他们尚且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何事,竟教那鬼神祭献。

蓝小玉颤着手就可以摸到自己胸口的伤,它们像深不见底的沟壑,锁住了她的心脉,就连她也要困惑于自己竟然没有死。

"小丫头,"女岐踏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蓝小玉,眼中有着深深的不敢置信,"老实说,我看不出你有什么特别的,可是,偏偏有人愿意将你捧在手心里,"她眉目流转的俏丽极了,月光之下比鬼魅更为张扬洒脱,"但此时此刻,这是有多残忍啊——"

有多残忍,无论如何也不会死去,受了多重的伤都无法死去,只能沉默承受着一切痛楚一切割裂自身的感受而苟活于世。

苟活。

"...你说、什么..."蓝小玉脸色苍白,她每说一个字眼都觉得胸口疼痛难以自持,死亡是什么感受——她也许不知道,但是濒临是什么,她已经彻头彻骨的体会。

"你还不知道夜阙君给了你什么,"她拍着手翘着小指,"在这个世上,能杀你的只有一个人了蓝小玉,你应该庆幸,连你自己都无法杀死自己。"

鬼神的契约,弑血的承诺。

在这个世上,能杀死蓝小玉的人,只有夜阙君,因为,那是只属于他的存在。

蓝小玉不敢置信的去看夜阙君,可是眼神中却有着茫然,似乎对女岐所说的事毫无印象。

夜阙君何时与她滴血相融。

她的脑中有着模模糊糊的记忆,看到的人想起的事就像被蒙了一层厚重的纱布——

那纱布迷雾的背后,发生了什么,究竟——

说过什么。

女岐却并无意思理睬蓝小玉的反应,她竟也在这时觉得无比庆幸,若不是因为这个缘由,恐怕现在她就要栽在一个小姑娘身上了。

而现在,因着自己与蓝小玉的心魂联系,蓝小玉所能得到的庇护,她也将同样获得。

如果这都不叫自作自受,那么,什么才是。

夜阙君的企图保护只将他一人禁锢在了一个左右为难的境地。

被困牢笼的,如何看来,都是他。

女岐死里逃生自然免不了戏谑嘲讽。

蓝小玉还没弄明白女岐口中所言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血脉相连、什么心血交融,什么是无法死去。

她已然对此毫无印象——

可容不得她将来龙去脉想清楚,整个大地便震动着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哀鸣,就好像婴儿的啼哭,尖锐嘶哑的好似鬼魅却又如泣如诉的哀痛。

来自于十八层地狱一般的沉重,却带着通天彻地的途径,令这种悲鸣穿透了山川大地,层层交叠递进而来。

女岐闻声仰头便是凛凛一笑,且不管那对面的鬼差都刹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