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爷定定地看着时晚，良久，他才牵着她的手往会走，一步一个脚印，走得非常坚定，看得时晚满脸黑线。
果然，男人也都是善变的。
顾夫人的脸色惨白惨白的，被打击后的苍白就写在脸上，看到时晚，已然没有先前的盛气凌人。
看着那张冷冰冰的脸，顾夫人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道：“坐吧。”
时晚款款落座。
顾夫人的心中微微有些震惊，对于时晚的生平，她绝对做过调查，而那调查绝对不会出错的，那是一个被时家收养的童养媳而已，并没有被时家重用，必然不会将她教得如此好，如此地大方得体，就是行事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笔直的腰杆，从容淡定的神态，不亢不卑，这不就是她希望的儿媳妇的人选吗？
可惜……
“夫人找我何事？”时晚进来落座之后，顾夫人指使打量着她，也不说话，他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便开口问道。
顾夫人这才慢悠悠地税后目光，淡淡开口：“你预备怎么处理她们？”
时晚笑得诚恳：“夫人说笑了，这里是顾府，我不过是顾府的一个下人而已，若是府中的人犯错了，自然是由主人来做主的。”
顾夫人拧了一下眉头，甚是不悦：“你想当这府里的主人？”
时晚的笑容越发诚恳：“夫人说笑了。”
顾夫人冷哼道：“就你这个身份，留在诺儿的身边做个侍妾都是给你面子了，你还想做顾府的主人？”
时晚点点头：“夫人言之有理，所以，这件事情我没资格插手。”
顾夫人被噎了一通，脸色难看得厉害。
时晚也不在乎，有些话，是必须要说的，有些人，也没必要给好脸色。
这个年代身份等级之分太过于明显了，稍有不慎就会被人踩到地心永世不得翻身。
一如她之前所想，其实她没想过要留在顾府，没想过做什么顾府的少奶奶，她有自己的任务需要完成，她不可能一辈子留在顾诺的身边。既然不可能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那么霸占着顾少奶奶的身份有什么意义呢？
这些都是没意义的事情，既然没意义，那又何必做？
不过即便她不想要这个身份，也容不得别人在她头上肆意践踏。
时晚露出一个职业假笑：“夫人还有什么事情要问的吗？”
“你……”顾夫人差点气不过又要拍案而起，瞟了一眼门口处，她的心有些酸。
垂下眼帘，敛去了所有的心绪之后，她才缓缓道：“王妈妈到底伺候了我这么多年，就饶了她这一次吧，想必她也是一时糊涂而已。”
时晚笑了，眼底的蔑视都掩盖不住。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顾夫人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聪明人也会犯糊涂。
不过也是，人心都是肉做的，都是软的，所以心软也情有可原。
“夫人若觉得这一切都只是一时糊涂，一个误会的话，那为何不直接找了吴嫂当替死鬼处置了吴嫂？”
顾夫人：“你……你知道什么？”
时晚道：“我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不知道，夫人非常清楚，这两次下毒都是针对顾诺的，我不管你将顾诺放在什么位置上，我也不管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心慈手软，我要说的是，夫人你心慈手软但是我不会，对于想要伤害顾诺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顿了一下，她继续道：“夫人是顾诺的母亲，我相信夫人护子心切，所以非常放心将王妈妈他们交给你去处理。可如果你处理的答案不能让人满意的话，那么我可以自己动手。”
顾夫人怒道：“你敢？”
“我没有什么不敢的，夫人知道什么样的人是最可怕的吗？那就是不要命的人，这一条命是我捡回来的，算是便宜我了。所以，我可以为了我所在乎的人，所在乎的事豁出去一切，甚至我的性命。”
“你不管时景了吗？”
“我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我还要其他的做什么？”
“时家对你有养育之恩，养育之恩大于天，你可别忘记了，时晚，你要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吗？”
时晚轻轻笑了笑：“如果非要做选择的话，我会选择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看着她严重的坚定与决绝，顾夫人心中大骇。
有这种决心的女子，如果将诺儿交给她，不是最放心的吗？
诺儿的未来有这样的女子护着，她即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绝对可以放心的，不是吗？
可，王妈妈……
“我把何婵娟与琳儿交给你处置，王妈妈暂且留着。”沉默良久，顾夫人开口道。
时晚失望地看着顾夫人，良久，她开口：“王妈妈指使莫娘子给顾诺下毒，而莫娘子不想自己动手，所以便用吴嫂的儿子的性命来威胁她，让唔给顾诺下毒。吴嫂进府以来就照顾顾诺，加上顾诺与她儿子差不多的年纪，所以她下毒的时候，只下了一点点分量。可就这样都差一点点要了顾诺的命。”
“顾夫人，我不知道你在担忧什么，究竟是什么样难以言说的理由让你能够容忍自己的儿子三番两次被害，却始终不愿意将凶手绳之以法。”时晚缓缓地站起身，道，“我说过，这是顾府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不会插手，要如何处理你自己看着来，但是如果让我看到王妈妈她们在我眼前晃悠，那么我会毫不客气对他们出手。”
言外之意，你怎么处理我都不管，人已经交给你了，可如果再让我看到人，那么剩下的事情我就不会再与你商量了。
“顾夫人，我的忍耐度也是有限的。”
话毕，时晚扬长而去。
顾夫人呆呆地做了许久许久，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下来，心疼得一阵一阵的。
她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儿子？何尝不想好好保护自己的儿子？
在看到儿子被欺负的时候，在看到儿子性命垂危的时候，她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都有了。
她想要杀了那些伤害了诺儿的人，可是有些人是不能动的，即便知道她的问题，她也不能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