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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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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算吗?

或许...大概...

这得看那位姨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果真的是自尽,自然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怪不了柳夫人。妾本低贱,自己不惜命,更是如蝼蚁一般了。

但问题是,别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朗怎么看。

一个得了功名前途大好的人,一个即将成亲对未来有着无限期许的人,你告诉他,你的生身母亲死了。

她为了一只猫,竟丢下你去死了。

你的母亲因为一只猫不要你了。

这话说给鬼听吗?

鬼也是不信的。

“夫人也是不信的。”清风道。

祁王挑挑眉,还有什么隐情吗?

“王爷信吗?”清风突然问道。

祁王道:“我信岳母。”

母妃刚去世的那段日子,柳夫人很是担忧祁王,三不五时的登门探望,并开解于他。

他曾无意听到柳夫人叮嘱清风四人:“你们虽是王妃的陪嫁丫鬟,但如今也是王府中的人了,主子不止一个,平日里行事说话,两个主子都要照顾到的。四个人围在王妃身边,丢王爷一人在一边,我看着,就很不像话。”柳夫人当时顿了顿,喝了口茶继续道:“好像不是一家人一样。”

祁王想到仍是心中一暖。

“王爷的想法,其实和王妃的想法如出一辙。”清风说道。

所以,也是心存疑虑,但信任柳夫人,绝不是那使阴招的人。

那应该会调查,看看是谁在暗中作恶事。

祁王看着清风,期待她再讲,但清风说完,便只顾着找药,并未再说了。

那就是定了自尽,不了了之了?

“不过话说回来,二少爷因此对夫人心中有怨,也是情有可原的。”清风道。

“这件事情,确实是无解的结。”祁王说道。

一个事实摆在那里,疑点重重。

真自尽也好,若朗定不会信。假自尽也罢,柳夫人许是不在意。

“便是如此,也是柳夫人与若朗之间有旧怨。那若夏和若朗,又是为何结怨?”祁王又问道。

清风又寻到颐一盒药膏放进锦盒。

“倒也不是结了怨。”清风道:“只是...”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终致渐行渐远。

“曾经也兄妹情深,到底是回不去了。”

“因为这件事,若朗推了婚事吗,从此不愿入仕吗?”祁王问道。

要说起若朗,曾也是京中风流人物,年少成名,却不愿入仕,而是做了一个先生。至今也未成亲。

倒是蹊跷。

清风摇摇头。

“不是因为这件事,这件事只是一个引子。不过后来的事,我记得与我们王妃无关了。”

祁王收了八卦的心思。

既然是与若夏无关,他不好再追问下去了。

清风已经找了满满当当一锦盒的药。她封装好,拿出来交给一个小丫鬟送回柳府去。

“这是王爷王妃给的。嘱咐二少爷要好生休养,王妃行动不便,就不回去看他了。”清风说道。

丫鬟拿了锦盒向祁王施礼退下。

“这药,若朗不会吃吧。”祁王幽幽道。

论起来,弑母之仇,他怎么会吃若夏给的药。

“心意而已。”清风说着,施礼离开。

心意而已,到了就行。

祁王拧眉看着清风,真奇怪。

是若夏的心意吗?

她也是知道的吧,若朗怎么会吃她送去的药。

祁王迈步回到刚刚和若夏聊天的凉亭,叶繁花正盛,透过摇晃的花枝,他看见若夏抱着猫。

清风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若夏淡淡的点点头。

她总是淡淡的,好似什么都不在意一般。

接着她双手把芙蓉举到眼前,轻轻的晃了晃。

美人逗猫,多么赏心悦目的场景。

祁王却身形一震。

那猫...

是柳若朗送的!

十几年前,一只猫惊了若夏,接着柳若朗的生母因猫而死。

一只猫,害死了一个人,毁了柳若朗的前途,改变了他的人生。

十几年后,若夏将要成亲了,柳若朗送她一只猫。

一只猫啊。

他怎么会送猫?他怎么能送猫?

提醒若夏他还记得当年的惨案吗?

若夏居然接了,不仅接了,还将猫养在身边,时时逗弄。

怪不得,怪不得若夏虽然抱着那猫,确是没见有多少怜爱。

她只是想抱着那只猫而已。

祁王咽了咽口水。清风的话犹在耳边回荡。

曾经也兄妹情深。

兄妹情深。

果然兄妹情深!

多么恐怖的兄妹情深!

祁王长在深宫,多少阴私恶毒的事见过,甚至于做过,但这样的兄妹情深,他是真的感觉到一股寒意。

眉眼带笑,彼此折磨。

何必?何必?

何苦?何苦?

祁王又去了书房。

晚膳时,清风派小丫鬟去请了两次。

“主子不如先用膳吧。”

清风俯身给若夏布菜,往日都是这样的,王爷或许有事耽搁了,王妃也不会特意等他用膳。

但这一次不同。

“等等王爷吧。”若夏说道。

往日是不知道王爷是否有事,会不会来一同用膳。

如今知道他会来,不妨等一等。

清风一笑,将银筷放下侍立在若夏身后。

明月咂舌:“主子还等啊,王爷都那么黏人了。”好容易走开一会,主子得个清净。

“瞎说什么?这叫夫妻情深!”清风斥道。

明月一吐舌头,不说话了。

祁王姗姗来迟,进门前他停顿一瞬。终于整容走到若夏身边坐下,面含笑意的看着她。

“看了一本好书,一时放不下,叫若夏久等了。”他说道。

若夏看着祁王一笑,也并没有特意找话聊。如今祁王在她身边坐着,她也并没有感觉不适应。

只是坐着就好。

她低头吃饭,清风为她布菜。

“我来吧。”祁王笑笑。“你们自去忙,我会照顾好若夏的。”

那可不行!

明月险些脱口而出,清风一把拽住她:“好,王爷王妃请慢用。”

她拉着明月一同施礼退下,笑意在脸上掩也掩不住。

“奴婢在门外听候吩咐。”明月说道。

话音未落,清风几乎是拽着她出了门。

“你傻呀,这样多好?”

门外,清风低声训斥明月。

冬雪也来了,难得她和明月同一战线,两人抱着手冷冷的看着清风。

清风一瞪眼:“看我干什么?王爷王妃夫妻和睦,相敬如宾才能举案齐眉。这是夫人也想看到的。”

“主子,不一样。”冬雪冷冷道。

清风神情怔怔。

“什么一样不一样?”她立即提起气势斥道:“别人有的,主子也能有。别人没有的,主子也可以有。”

“你说的一样不一样,和我说的不一样不是一个意思。”冬雪说道。

明月被她说晕了,也转身和清风一起看着她。

冬雪到底寡言。她微不可见的叹口气,世人眼中的一样不一样,和主子眼中的一样不一样也不是一回事。

她懒得再说,转身走了。

莫名其妙。清风在后皱眉。

祁王依旧和若夏形影不离,几天这样子相处下来,他们的话题倒是多了些。

清风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然而没几日,若夏却准备马车出门。

“主子,去哪儿,带上王爷吗?”清风道。

若夏淡淡看她一眼:“去贤王府,不带王爷。”

不带王爷啊。

清风吩咐人准备马车,抱着若夏上了马车依旧不放心。

“那王爷一个人在家...”

若夏抬眸看她一眼,清风适时的闭了嘴。

“放心吧,王爷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明月小声道。

说起来也真是,王爷还真像个黏人的小主子。

明月想到此处忍俊不禁。马车里其他两人都看向她。

明月忙转移话题:“主子去贤王府有事?”

“我没事。王爷太闲了,我给他找点事情做。”若夏淡淡道。

清风不解,主子...不是已经适应祁王在身边了吗?

怎么还要把他赶出去?

明月得意的冲清风一挑眉,看,我说吧!

要主子适应一个人,哪里是一朝一夕的事。

倒也是。

清风轻轻叹气。不过说起来,夫妻一辈子,往后的时间多得是。

培养感情的事倒也不用着急。

若夏去了一趟贤王府,回来后没几日,便有人上奏,说祁王整日空闲,也该出来做点事情了。

还没到养老的年纪呢,整日拿着亲王的俸禄无所事事,确实不合适。

甚至有人举荐了职位。

皇上大笔一挥,同意了其中一个刑部主事的职位。

刑部尚书吹了吹胡子。

是哪个挨千刀的丢了个烫手山芋给他?

这事得和端王从长计议。

刑部尚书与端王计议出什么若夏不知道。

若夏只知道祁王如今被皇上不喜,于是在祁王出门前叮嘱:“只是历练而已,不要揽事,只看着事,看他们如何做事,他们也不敢指派你做事。”

祁王已经一退再退,刑部如今是端王把持,他也犯不着再来对付祁王。

且若夏还跟端王妃打了招呼。

“我明白。”祁王说道。“我也曾在工部历练过。”

不过那时的历练和如今的历练大有不同。

那时工部尚书焦星海对他唯命是从。

后来...焦星海被贬到北境某一个小城去当县令了。

“若夏放心。”祁王握着若夏的手:“我历遍风浪,方知平和不易,我必不会让你跟我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若夏点点头,又挥挥手:“王爷快去吧。”

祁王在若夏面颊亲了一下,这才理理朝服去刑部当值了。

往后几天,祁王早出晚归。

若夏每日都会等他回来,一同用晚膳。

只是这一日有些例外。

夜已经到来,祁王府中点起灯笼,尤其若夏所在的主院灯火通明、

祁王还没有回来。

“要不派人出去找找?”明月道。

别在路上遇到拐子了,她心里叹道。

“王爷许是公事繁忙。”清风说道:“男人总是以事业为重,主子也要理解。”她一面吩咐小丫鬟先摆膳。“但主子也不必要饿着自己等。”

明月笑一声。

“前段时间黏着主子说是夫妻情深,今日连饭也不回家吃,你说是以事业为重。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我说得不对吗?”清风蹲下来与若夏平视,笑道:“主子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对。”若夏淡淡道。

明月再笑一声。

“你笑个什么?”清风站起来:“主子都说我说得对。”

“没什么。”明月极力憋着笑:“清风,你可知道民间有句俗语。”

“什么俗语?”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明月道。

“瞎说什么?”清风斥道:“我怎可比夫人?”

那是对夫人的大不敬。

“你跟夫人的心态倒是一样的。”明月说道。

想当初夫人也是极看不上祁王的,听说祁王有意结亲,还特意提前为主子相看人家。

清风也是,当时清风还偷偷查了夫人挑的那几户人家。

成亲之后嘛...

夫人之前就常常训斥她们也要顾好王爷,清风如今也是处处维护王爷。

“主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明月看着若夏笑道。

“对。”若夏又是淡淡的回了一个字。

得,敢情说了半天,主子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祁王很快赶了回来。

“王爷喝酒了吗?”若夏问道。祁王一在她身边落座,若夏便问出浓浓酒意。

“嗯,四哥非要拉我喝酒。”祁王说道,一面亲自给若夏布菜。

“可是出了什么事?”若夏问道。

祁王看了若夏一眼,不由一笑。

总是什么事也瞒不过她。

但还是想逗一逗她。

“若夏怎么知道出事?我只是和四哥喝酒而已。”

若夏抬眸看祁王:“王爷酒味虽浓,却并无醉意。”

祁王哈哈一笑:“我是借着醉意脱身。”

故而喝的酒撒了一些在身上。

端王强拉了他去,他身边仅有两个随从,也不好派人来给若夏报个信。

席间陪酒的人对他多有不敬,祁王一一忍了,又借酒脱逃。

被人笑又如何,回到若夏身边,总能叫他感觉到心安。

两人沉默了一瞬。

“让若夏久等了,是为夫的不是。”祁王笑道。

若夏定定的看着祁王:“王爷...怪我吗?”

是她不想让他整天待在家里,才给他找了差事。

“怪若夏什么?”祁王苦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若夏以为,我总是不出门是为什么?是没有差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