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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魔戒再现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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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一支五人马队由林山出发,快马加鞭赶往瑞文戴尔。时值初秋,迷雾山路尚未冰封,坚实好走。因此仅仅十余日后,这支马队便顺利抵达了林谷,驰入要塞城门。令莱戈拉斯意外的,他并不是唯一到访的客人。在等候厅里,他见到了一位衣着考究但风尘仆仆的人类骑士。男人的腰间挎着一只尖端镶银的号角,他叫做波罗莫,千里迢迢从南方骑马过来。还有几名来自孤山的矮人,他们昨日步行抵达林谷。莱戈拉斯一眼认出了东征队员之一的葛罗音,陪在他身旁更加年轻的矮人是他的儿子金雳。金雳一直盯着莱戈拉斯,眼神不怎么友善,他从父亲那儿听说过东征队被精灵王囚禁的往事。莱戈拉斯毫不客气的和他大眼瞪小眼,同时暗暗猜测着各路人马的来意,直到阿拉贡和林德尔一道现身,邀请所有人到花园中会谈。

父亲的信还没有机会呈递,就被邀请去某个会场和外族人商谈——这不同寻常的境况让莱戈拉斯惊奇不已,他甚至没有机会和阿拉贡单独说话。等抵达花园,这惊奇感加倍了。因为除了林谷的精灵贵族们,连甘道夫也在场,就坐在埃尔隆德的王座旁侧。还有一位面目清秀素不相识的霍比特人,埃尔隆德拉他坐到自己的另一侧,向大家介绍说他是比尔博的侄子兼继承人弗罗多,老比尔博本人也在瑞文戴尔休养。其余所有椅子都环绕着花园当中的一张石头小桌摆放,摆成一个大圆环。客人们纷纷找位子落座,莱戈拉斯坐在自己的四名近卫中间,卡洛芬德林紧挨着他。而阿拉贡坐在另一头,甘道夫的身边。他们之间隔着孤山来的矮人和波罗莫。

等大家坐定,埃尔隆德舒袖站了起来,神色格外严肃。“来自远方的陌生人和老朋友,你们今天会聚到这儿看似是各种巧合的结果,但我相信,是蒙神的指引要商议如何对付魔多。中土世界正面临灭亡的命运,你们不团结就会被魔王各个击破。每一个种族都关系着这个灾难,这个厄运。那么现在,将四面八方的消息都汇聚于此吧。”

矮人葛罗音头一个开口:“听说比尔博也在这儿我可以松一口气了。我来林谷,正是奉丹恩王的命令,想办法向比尔博传递消息要他小心。索伦这些年不断派使者来埃雷波尔劝我们归顺,当然,我们绝不会相信他那些甜言蜜语,也不会受他胁迫。但最近一次,使者向我们打听一个曾经出现在东方大陆的半身人的下落。丹恩王立刻猜到那指的是比尔博,随口编了些谎话糊弄对方。我们不清楚魔王寻找比尔博的原因,只想到要尽快警告他小心。”

“原因现在清楚了,”甘道夫缓声说,“魔王寻找比尔博是为了他手中的一枚戒指,那正是魔王的至尊戒。”所有人的表情都紧张起来,洗耳恭听。甘道夫清清嗓子,开始讲述整件事的经过。其中一部分是他亲历的,另一些来自于比尔博和阿拉贡的口述,还有一些是从咕噜身上得到的信息。他最后总结说:“孤山之役时,我已经发现比尔博拥有一枚可以助他隐形的魔法戒指。但他没有对我说实话,我也大意的没有追究。后来数十年过去,人们称道比尔博长寿,这长寿在我看来却不正常。等见到咕噜,我意识到那是魔法的作用——世上只有至尊戒可以延寿,但结果会让持有者变成咕噜那样的怪物,甚至戒灵。另外还有更加有利的证据,咕噜的确是在格拉顿附近的安都因大河河底捡到的这枚戒指,与埃西铎失落它的位置完全吻合!我后来又去夏尔试探比尔博,令他彻底讲出实话,把魔戒交给我检验。当我照着从埃西铎手卷中阅读到的方法,将戒指置于火焰中炙烤时,戒环上显现出了索伦的咒语——我终于可以确定,它就是至尊戒!然而,我们找到它还是太迟了一点。咕噜被魔王抓去受过严刑拷打,被逼说出了所有的事,包括一个半身人从他身上拿走了戒指。魔王因此派出爪牙四处搜寻,弗罗多带着戒指来瑞文戴尔的路上也遭到了戒灵追杀,几乎重伤死去。无疑魔眼正盯着瑞文戴尔,魔王知道戒指在这儿!”

众人听得一惊,要不是四下安宁,大家恐怕会怀疑魔多大军已兵临城下。比较镇定的波罗莫说:“听起来,那个叫咕噜的家伙做了邪恶的事。他后来怎么样了呢?”“他被关在牢狱里,但我们没有残酷的对待他,”阿拉贡说,“他之前已经吃了很多苦,对索伦的恐惧依旧深深印在他心中。不过,我很庆幸他依旧在幽暗密林的精灵看守下。他的怨念十分强烈,足以赐予这瘦小的家伙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如果他逃了出来,可能会是危险的。”“没错,索伦是故意放他出来的,要他去寻找至尊戒。他无疑受到索伦的控制,对戒指的执着和怨念可能令他对索伦以外的持戒者构成威胁。”甘道夫补充说。

“抱歉,诸位,”莱戈拉斯面色凝重的开口,“我是来报告坏消息的。咕噜已经逃出我们的掌握。”“逃出?”甘道夫失声叫道,“这真是个坏消息!恐怕这都是我的错,把咕噜留在了密林。可是瑟兰迪尔的子民怎么会辜负他人的托付?”阿拉贡看着莱戈拉斯没有出声。莱戈拉斯深吸口气解释说:“这并非因为我们疏于看守,但的确和我们善意待他有关。他有帮凶,与营救他的半兽人里应外合,我的同胞也因此被杀害。”接着莱戈拉斯讲述了咕噜逃跑的经过,表明自己奉命来这儿正是为了传递消息。“这是父亲写给领主阁下的信。”他最后将火漆封好的信呈给埃尔隆德,对方叹一口气收下。

“看来,大家都带着一些不好的消息来到林谷。我这儿也有一个消息——曾经的智者萨鲁曼已经背叛我们,转投向了索伦。”埃尔隆德的话引起轩然大波,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比起咕噜出逃,这更加叫人吃惊。“千真万确,”甘道夫神色严峻的说,“若不是鹰王关赫搭救了我,我现在还被萨鲁曼囚禁在欧萨克塔上呢!他掏空了艾辛格的沼泽地,疯狂的伐木冶铁,为魔王打造了一支新的军队。他的士兵不是普通的半兽人,而是更智慧的强兽人。这些士兵的头盔上都有一个白掌记号,恐怕很快会对大河两岸的居民造成威胁。”莱戈拉斯听得心头一震。“但一切还不算无可挽救,”埃尔隆德接道,扭头看向身侧,“至少魔王还没有掌握它。献上魔戒,弗罗多。”

所有人的目光瞬时都汇聚过来,看着矮小的弗罗多慢慢走到圆圈中央,将一枚式样简单的金色戒环放在了桌面上。莱戈拉斯也深深被吸引,目不转睛的盯着戒指,仿佛有某种力量令他不得不这么做,而那戒指明明看起来如此普通。这时波罗莫离开了坐席,眼中闪动着异彩,甘道夫立刻警惕的瞥向他。“这就是魔王的戒指?”波罗莫有些神情恍惚的走向圆桌,“我来这里是请领主阁下为我解梦的。我在梦中看到东方的天空黯淡,西方却有一线微光,在光芒中我听见一个遥远但清晰的声音呐喊:‘你即将面临灭亡的命运,埃西铎克星已被寻获……’而这,就是埃西铎的克星……”说着他的呼吸渐渐急促,朝着圆桌上的戒指伸出了手。莱戈拉斯吃惊于他的大胆或者说冒失,竟然未经许可便去碰触这魔物。而就在波罗莫将要碰到戒指的时候,埃尔隆德与甘道夫同时发出了声音。埃尔隆德呵斥的是波罗莫的名字,甘道夫却拄着手杖站起来,以一种邪恶、强大,如同岩石般冷酷的声音诵道:“Ashnazgdurbatuluk,ashnazggimbatul,ashnazgThrakatulukaghburzum-ishikrimpatul(至尊戒驭众戒,至尊戒寻众戒,禁锢众戒黑暗中)!”

在座的众人都打了个寒颤,因为随着巫师的吟诵,一道阴影迅速遮蔽起天上的太阳,花园瞬间变得黑暗,秋叶在风中簌簌落下。拥有维雅的埃尔隆德无法抵挡这咒语,扶着额头几乎站立不稳。波罗莫更是吓得不轻,踉跄着往后退。当巫师停止吟诵,阳光再次照耀下来,他露出如梦初醒的表情。埃尔隆德注视着甘道夫,十分不悦的说:“从来没有人敢在这里说出魔多的邪恶魔音,灰袍甘道夫。”“我并不想请求你的原谅,埃尔隆德阁下,”甘道夫回答说,“因为这邪恶的魔音也许很快就要响彻整个中土了!魔戒是种邪恶的力量!”甘道夫的最后一句话是盯着波罗莫说的,可波罗莫却不以为然。

“它是一个礼物,一个对抗魔多的礼物!为何我们不利用这只戒指?我的父亲是刚铎的摄政王。这些年他一直奋力和葛哥洛斯抗争,哪怕代价是同胞们的鲜血!”波罗莫左右看看,动容的说,“我原本奉命驻守奥斯吉力亚斯,我的军队却在今年六月的时候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惨败。桥梁被毁,我用尽全力才从河中泅渡上岸,身边只剩下我的弟弟和两名士兵。而即使遇到这么重大的打击我们也没有想过放弃。是我们,保护着你们!”

听到这儿,在场的其他人都有些坐不住了。莱戈拉斯与阿拉贡交换眼神,对方朝他轻轻摇了下头。“所以,把敌人的武器交给刚铎,让我们利用它来对抗邪恶!”波罗莫激动的说。“你无法使用它,我们谁都不能,”阿拉贡这时站起来,“至尊魔戒只听从索伦,它没有第二个主人。”“你区区一个游侠懂什么?”波罗莫打量着阿拉贡一身朴素的旧衣服,露出轻蔑的表情。莱戈拉斯终于忍无可忍,起身离开座椅,“他不只是游侠!”波罗莫扭头看着莱戈拉斯,对方密林王储的身份令他多少有些忌惮。“他是阿拉贡,阿拉松之子,你应当效忠的人。”莱戈拉斯说。波罗莫神色变了,他重新看向阿拉贡,“你?是埃西铎的后人?”阿拉贡不做声回视他。莱戈拉斯再次补充道:“也是刚铎的王位继承人。”这句话显然刺痛了波罗莫,他眸光闪动着,脸色变得很难看。“坐下,莱戈拉斯。”阿拉贡赶忙朝莱戈拉斯虚按下手,露出请求的眼神。等莱戈拉斯挑眉坐下,波罗莫方冷哼一声,“刚铎没有国王,刚铎也不需要国王。”说完,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阿拉贡说得对,我们不能使用至尊魔戒,”埃尔隆德终于再次开口,“只有一个选择,摧毁它。”“那我们还等什么?”矮人金雳扛着斧头站起来,走到桌前一斧抡下去。可戒指与钢刃接触的刹那猛然迸发出金光,金雳连人带武器一块儿被弹开!斧刃碎成了数片!见矮人狼狈的摔了个四脚朝天,莱戈拉斯用力抿唇忍住笑。“至尊戒不可能被这么毁掉,葛罗音之子金雳,”埃尔隆德说,“它在末日火山被铸造,能销毁它的也只有火山的烈焰。必须有人深入魔多,把它丢进火山口里。一旦它被摧毁,索伦复生的希望就彻底毁了,整个中土都会得救。而你们中的哪一个,愿意去做这件事?”

整个会场顿时安静下来,这任务听起来不可思议。每个人都低下头,兀自沉思着,周围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莱戈拉斯搭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紧,卡洛芬德林露出紧张的表情盯着自己的王子殿下。最后,还是波罗莫打破了沉默,他皱眉摇头说:“一个人不可能就这么闯进魔多。帕拉农城门不仅有半兽人看守,还有邪黑塔的魔眼永远监视着。门前是死过无数人的荒原,呼吸到的每一口都是毒气。就算有千军万马也办不到,这是不可能的。”莱戈拉斯再次站起来,“你说的那片荒原,我们的父辈流过血、埋过骨,他们不但踏进过那道门,还将魔王的野心踩在脚下。就像领主阁下说的,这次我们一定要销毁魔戒!”

“可你算哪门子的救世主?”金雳这时瞪着莱戈拉斯说,莱戈拉斯立刻反瞪回去。波罗莫则高声质问:“如果我们失败了怎么办?魔戒被敌人抢回去了怎么办?”“我绝不相信精灵能好好完成这任务,尤其是瑟兰迪尔的精灵!”金雳又说。卡洛芬德林一步跨到金雳跟前,莱戈拉斯伸手拦住他,可其他三名近卫又冲了上来。金雳的矮人伙伴们也纷纷立起,加入了争吵。“大家如若不团结,在这儿争吵不休,索伦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强。”甘道夫起身劝阻但完全无效。波罗莫则针锋相对的说:“要我们去完成一个不可能的任务,走一条绝望的路,怎么团结都没用!或者我该说,这是一条愚蠢的路!”甘道夫眸中精光一闪,转身与波罗莫辩论,“对那些怀着虚假希望的人来说,这可能是愚蠢的行为。就让愚蠢成为我们的掩护,遮挡魔王的目光!他和萨鲁曼都诡计多端,满腹欲望,绝不会想到有人能够拒绝魔戒并想要摧毁它。我们这样去做,魔王才会措不及防!”“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做?”波罗莫质问道。“力量越强,受蛊惑的可能越大,我不能持有它。”甘道夫回答。“那真可笑,没有力量的人如何能到达黑门之后?”波罗莫再次反问。

这一片混乱中,唯有埃尔隆德与阿拉贡沉默的注视着一切,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争论。“我愿意去,”弗罗多说,“我愿意把魔戒带到魔多。”所有人都转身看着他。大家没有忘记,正是弗罗多冒着重重危险将魔戒带来瑞文戴尔,而且重伤才愈。有人露出惊讶,有的则露出敬意。当弗罗多接触到埃尔隆德的目光,感觉自己仿佛被两道尖锐的光芒刺穿,刚刚还坚强笃定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虽然……我不认得路。”他小声的说。“我愿意为你指路,分担你的重任。”甘道夫说着走到弗罗多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拉贡第二个走过来,在弗罗多身前屈膝半跪,“如果用我的性命能保护你,我会这样做的。你拥有我的剑。”莱戈拉斯沉默一下也靠过来,“我要为没有看守好咕噜的过错负责,你将拥有我的弓。”“还有我的斧头。”金雳说。听到这声音莱戈拉斯低下头,两人又互相瞪视一眼。波罗莫也上前,“你背负着所有人的命运,小家伙。如果这真是大家的意愿,那么刚铎会支持你。”

埃尔隆德最后扫视一遍众人,目光回到弗罗多身上:“如果你还不知道未来的路怎么走,那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这是个沉重的责任,没有人可以把这样的责任交到任何人肩上。你既然主动承担,那就要清楚其中的危险。”弗罗多的心终于安定下来,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这是属于夏尔居民的一刻,”埃尔隆德微笑说,“他就要从平静的田野中站起,晃动圣哲们的高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