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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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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基本适应了工作环境,大体上赶上了公司的步伐。杨雪绘把基本生活用品置办齐全,把老宅上下认真打扫一遍,能洗的都洗了,能拖得都拖了一遭,完成这些,已经是2周以后的事了。一刻没停的把上下、里面都做了一遍清洁,工作上的事情梳理清楚了,反倒觉得干活更得劲儿。把自己的那摊子事理顺了,每天下班时间没准儿,索性每周周末便过来餐厅帮忙了。

在上海,热闹的商圈儿、商区不少,餐厅正好在黄埔商圈儿地段,十字路口靠边角的地方。光就地方而言,显然不能跟杨雪绘所在的华信的一级核心商圈相比。但这里写字楼林立,密密麻麻的交织着高耸入天,对于开餐厅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可以在工作日能确保上班族的人流量。

餐厅的老板Wilson也很传奇,是个有很多故事的人。据说,清末民国时期,他的爷爷受邀入京因为做出了某方面的贡献拟封为太傅之职,机缘巧合对某名大家女子一见钟情,爷爷没**衔随着爱人来到了上海,没想到一呆就是3代人。官方鉴于爷爷未领封赏的情况,特赐予“爵爷”称号,并给于黄金百两以示态度。之后,爷爷低调生活,并没有坐吃山空,寻了一处相对纠纷较少的地儿,开起了西餐厅,直到现在当今**都给以这家餐厅特别的保护和关照。不光是将这家年近百岁的餐厅当历史文物保护,也是对**至今的“爵爷”这种越发稀少的历史遗留的一种珍惜和敬意。

时过境迁,以现在的视角来看。若是当初Wilson的爷爷接受了皇家的封赏职位,想必早跟很多历史遗迹烟消云散了。而上海这种近代兵家必争之地,爷爷利用了英国身份争取到了很多庇护,若不是有了百两黄金做底,经过多次战火的洗礼,哪能存活至今?不得不佩服爷爷超人的智慧和勇气,才能将餐厅和人保留传承至今。

到了Wilson父亲这一代就不同了。他的父亲没有跟爷爷一样,留在中国经营餐厅,反而是又回到了英国,在法国跟妻子结婚后生的Wilson。Wilson的父亲并没有在中国呆多长时间。而Wilson,在跟妻子游历数国之后,跟他的爷爷一样,坚定不移的选择了中国,留在了上海,并且一呆,就是50年。

70岁后,Wilson基本上把整个餐厅都交给了阿欣打理,自己更多的时间用来一心一意的做美食和陪妻子。他有着纯铜英国绅士的风度和漂亮的蓝色眼睛,厨师工作服雪白而直挺,细节精致得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硬是把一间看似平常的西餐厅做出了星级的气场。当初阿欣母子流落至此的时候,仗义的收留了他们母子,不仅提供了一份工作以供他们糊口,还可以了最大的宽松让她得以照顾年幼的儿子。老板不仅给了他一个锻炼的平台,更给他一个成长的环境。对于这一点,也正是让阿欣对他感激涕零、忠诚不二,全心全意把餐厅的事当做自己的事来做的原因。

不过,到底是外国人思维。总觉得生活是用来享受和体验的,绝不能为了钱而降低了生活的质量,关于这点,在Wilson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餐厅每天上午11点开门、下午7点半打烊,周末、节假日大多放假休息,基本就是做的这个商区上班族、白领们的生意。阿欣经常向杨雪绘吐槽,觉得浪费资源、无心经营,要是稍微加以改变和调整,哪怕时间稍微拉长一点,这里的生意不知道会有多好。每次听到这里,杨雪绘也是配合性的笑笑,毕竟角度不同、观点也不同。Wilson衣食无忧,说不定祖上还留有十来块小黄鱼都不一定,而阿欣一无所有,希望生活能更好、更快的有改变,当她看到一个能赚钱却慢慢悠悠不那么卖力经营的老板时,也只有干看着、干着急的份儿了。

杨雪绘远远的看这家餐厅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大到整个餐厅古朴的外观设计,小到门前围上小栅栏的那些花花草草,都像极了阿欣的风格,熟悉而又别致。餐厅2层,前门临街、后门临水。天气好的时候,顶楼也会用上,撑上太阳伞,摆上几张咖啡桌,坐在这里也是十分惬意的。

时代变迁,这家餐厅数百年来仍然秉承的严谨、整洁、干净、低调的作风一直未变。跟窗外行色匆匆的赶着上班的人不一样,似乎走进这扇门,时间都走得慢了些。这里的活计不多,餐点大抵都是预定制,所以不慌不忙。杨雪绘很喜欢这种心里有数、节奏稍慢的感觉,所有得空都会过来帮忙。一来可以看看阿欣、陪陪虎仔,二来也能跟这里的人多接触熟悉当地的环境打发时间。

上海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国际化大都市,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在这里都能很自然的融合。杨雪绘喜欢跟他们一起说说笑笑,听他们讲南来北往的故事。每次这个时候,看着阿欣仍然青春美丽的脸庞、虎仔吃蛋糕满脸奶油的可爱,杨雪绘有一种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要“功成身退”的错觉。自从来上海后,她还从未觉得这么轻松、这么愉快、这么温暖过,不光是因为有阿欣在,而是这个让她觉得很安全的团体。除了公司,她也不愿意回到那阴森森的老宅,横竖就她一个人,孤单和寂寞就像那无尽的黑暗分分钟想把她吞噬。所以啊,她在这里是能呆多久呆多久,怎么都不愿意推开这扇门,又回到那个真实的、她害怕的、不愿面对的世界里去。

“怎么啦?你还不肯走啊?”,阿欣一遍按着计算器一遍抬头问杨雪绘。今天是周日,本来就做周边上班人的生意,所以一到周末、节假日生意就特别清淡,所以通常关门的时间也比较早。餐厅的清洁已经做完了,最后一个员工也正在结围裙准备收工。抬头看看时钟指向6点的地方,朝杨雪绘趴着的桌子那边走去。“哎呦,你在让我多待一会儿吧!”杨雪绘撒娇般的不想起来。“今天周日了,明早还要上班呢,你早点回去吧!”阿欣把杨雪绘几乎是推着出去的。走到公交站点,杨雪绘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哎。。什么时候才能像Wilson爵爷一样过这种优哉游哉的生活啊?”边说边伸了一个懒腰。

“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你看到的,也许并不是全部。”阿欣很严肃的说。

“嗯?”杨雪绘收起脸上的表情回头看她

“比如,Wilson,他没有子女,唯一的亲人只有他的妻子,而妻子已经癌症晚期,可能时间不多了。”阿欣很平静的说。

“啊?!”直到公交车上看不到阿欣的身影了,杨雪绘还沉浸在刚才的话中。那个乐观的白胡子老头,那个迷人的蓝眼睛绅士,那个精致的厨师爵爷,笑容背后居然背负了这么多?

人生不易,每一个人所背负的,没有别人看到的那么轻松,所以,眼前的这些事,更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