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静，静的病房里的声音清清楚楚传进客厅众人的耳朵里。
陈延卿深叹了一口气，拄起拐杖回了房，背影满含了年迈的沧桑，他十足十，是个老人了。
顾桸迟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就连一向闹腾的苏青和也正经了脸色坐在一旁。
好不容易时宜平静下来，只剩下偶尔的抽噎一阵一阵。
纪妈妈抚着她的长发，爱怜的给她擦去泪水，她满眼温柔。
“我们时宜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长大，一定是她在上边默默地看护你。”
“你不要觉得愧疚，做母亲的，都想把最好的给自己的孩子，她呀，一定很爱很爱你，比我还爱你。”
“所以你只需要负责好好的活着，将来见了她，你才能告诉她，你看，我连着你那一份，活的多好呀。”
她将被角掖好，又放了个枕头在她身后给她靠着。
时宜眼睛还是通红，却因为她的话微微动容了。
“难受吗？头疼不疼？”
时宜摇了摇头，渐渐平静下来：“妈妈，这么晚了，你怎么会过来？”
纪妈妈端过桌上凉好的粥，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笑的温柔：“顾桸迟让西格把我叫过来的，他倒是懂你。”
时宜闻言神色淡淡，低下头去：“可是他瞒了我这么大的事。”
“那就气着他，天大的事情，也敢这样瞒着。”
时宜喝过一口粥，点头。
神色淡淡。
纪妈妈不再说什么，年轻人的事，她自己有分寸，她不帮着拿主意。
时宜吃过粥，出了一身汗退烧了。
大半夜的，她赶了纪妈妈去休息。
灯关上，整个屋子里静悄悄。
过了很久很久，时宜感觉到门被打开。
她没有睡着，也许是心情大起大落之后身体还在亢奋。
一个人影坐在她床前，伸手给要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
时宜睁开了眼睛。
顾桸迟明显是没想到她没睡，他动作轻柔，将她的手放进了被子里：“睡不着吗？”
他伸手，想要去碰她的脸，到了中途又退了回来。
似乎怕时宜生气。
时宜借着窗户外透进来的光看着他的脸的轮廓，他的脸上甚至长出了点点胡渣，才几天，人有点消瘦。
她闭了闭眼，抑制自己的心疼。
“顾桸迟，我不能做到不生气。至少现在不能。”
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什么，顾桸迟很快接了话：“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气消了——”
“我不能。”
时宜打断他的话。
“我没办法看到你在我面前进进出出，这样，我就会控制不住地去想，你对我的感情，究竟来源于对陈酿的愧疚，还是真实的，纪时宜这个人。”
整个病房一时安静的有些过分，时宜忍着不去看顾桸迟的表情。
手在被下握紧。
眼睛里隐隐有泪水，但是此刻有些执着的想要一些答案。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是陈酿的？”
“查了你的资料，知道你是被路氏夫妇收养开始，还有你的血型。”顾桸迟的声音晦涩黯哑。
那个时候他一直矛盾，希望纪时宜是陈酿，这样有生之年，他能还陈延卿一个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