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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相逢他乡的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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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她蒙头的布的人却发出了一声惊呼:“三公主?”

“小妹?”宇文泽不敢相信的跟着发出一句惊问。

宇文泽快速的从太师椅上起身走了过来,走到了宇文馥前面,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小妹,真的是你?”

“大哥,是我。”宇文馥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流到了下巴。

众人纷纷退下,还顺带带走了珈蓝。

“小妹,我真的没想到是你——他们告诉我有人假冒我的侍妾,怀疑是别人派来的细作——怎么是你?不过,真是太好了!幸亏是你!”宇文泽又是哭又是笑。

“大哥!”宇文馥扑进了宇文泽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大楚建元二十六年,南蛮王宇文扈决定先暂时与大楚交好,与大楚联姻,然后图谋吞并西戎。

宇文泽知道,和亲公主看似风光无限,但其实无比悲凉,就像自己的母亲,生死不由己,一生凄凉。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妹去和亲,但如何阻止父王选她呢?宇文泽想了又想,觉得最稳妥的一个办法是给妹妹找一个好郎君。

结果,就在他物色好人选前,父王的旨意传达了下来,和亲的人选定了下来,那上面写的是小妹的名字,宇文馥。

“父王!小妹不能去和亲!你知道的,就她那脾气,什么都做不了!还会坏事!她不适合!求父王收回成命!”宇文泽站着王殿外跪着请求。

“大哥,你不要为难父王了。你平常不是还教育我说王命如山吗?更何况,这旨意,是我求父王下的。”年少的宇文馥有些明媚的笑容和无限的朝气。

宇文泽无比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似乎明白了她为什么做,可这样的牺牲,未免太大了,这是拿她的一生做赌注。

宇文泽后来始终都在想,也许当初不该相信宇文馥的判断,而是该想尽办法去阻止她。

第一次送宇文馥离开南蛮王都的时候,她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在大楚找个如意郎君呢?

大不了,我再回来就是了。就当是,我去看了看母妃牵挂的那座城。”

她在母亲口中那座美轮美奂的城里遇到的不是命定的人,而是一生一世的劫。

孟文宣,他也曾经听说过,出身高贵,奈何命途多舛,幼年就失去了东宫的庇护,又因为外祖家中军权在手备受猜忌,但他硬在多位皇叔的包围下杀出了血路。

他不知道孟文宣究竟是何等风仪,为何就牵挂住了妹妹的心神。宇文浩挑拨起了大楚内乱就逃回了南蛮,却将宇文馥丢在了大楚。

宇文馥几经折转才回到南蛮,却没有敢回王都,而是来了宇文泽驻军之地。

宇文泽当时就心想,既然妹妹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那应该好好照顾才是,以后,再也不要让她冒险了。

却没有想到,在宇文馥的心里,已经牵挂上了别人。

宇文浩孤军深入,被大楚安王包围,宇文泽本想袖手旁观,甚至打算趁机报一箭之仇,却被南蛮王斥责。

然后宇文浩河宇文馥商议后在和梁设宴,宴请安王,称南蛮王自知理亏,愿再次与大楚何谈,以和梁八百里换四王子一人。

宴是鸿门宴,但赴宴的人不是汉王刘邦,安王紧随而来的是数千黑骑,他中了毒,还逃出了将近百里,最后死于铁狼骑的箭下。

之后大楚和东陵西狄联手,北汉与西戎结盟,南蛮也卷在战火中,越陷越深。

此时的大楚更是几番动荡,端王谋反,老皇帝成了太上皇,孟文宣登上了帝位,娶了当初那个梁家小姐为后,甚至要她代为执掌朝政。

大楚的顶梁柱郑家一夜之间只剩下了一个男丁在军中支撑,楚军几乎是倒了半边天。

父王再次派人与大楚议和,这次随行的,还是宇文馥。

“天下好男儿多得是,非他不可吗?”宇文泽不肯放宇文馥前去。

“我认准了他了,就跟你认准了王位一样。就是死,我也要死在他身边!”宇文馥梗着脖子道。

“你会后悔的!”恼怒的宇文泽气愤的道,终于还是没舍得说一句重话。

宇文馥又走了,走的时候坐着四匹马拉的八角香车,车檐上挂着叮当叮当的铜铃。

这一走,就是九年。

九年里,她为孟文宣生了儿子,却被孟文宣丢在冷宫一样的静实宫,她的儿子,宇文泽的外甥,也备受孟文宣白眼。

“小妹,你终于回来了。”宇文泽有些哽咽,“我们兄妹终于是重逢了。”

“可是——南蛮没了——我们为了它耗费了半生,搭上了所有,它却没了——”而且还是毁在了孟文宣的手上,宇文馥泪眼婆娑的道。

“无妨,古来白手起家的英雄不在少数,更何况,我现在已经得到了东陵王的北汉皇帝的支持。”宇文泽安抚道。

宇文馥不吭声,凭借东陵和北汉的力量重建南蛮,那还是南蛮吗?那只不过是他们的一条走狗,可是,又怎么开口打断兄长的幻想呢?

“小妹,你不要害怕。过两天我就会举办祭典,正式成为南蛮王,到时候,我一定会向天下人宣告,你是南蛮最尊贵的公主,是孟文宣和梁清萍故意陷害你,你是个好姑娘。”宇文泽兴奋地道。

宇文馥抬头去看他,这个重要吗?重要的不应该抓紧收拢南蛮旧部,把他们归拢到一起吗?

宇文泽并没有注意到宇文馥的异样,犹自滔滔不绝的讲着等他做了南蛮王后要做什么,从如何重整军队,攻占大楚西戎西狄,到以后的王都重建,事无巨细,如数家珍。

宇文馥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如此陌生,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被送回房间后,宇文馥都没有从那种奇怪的感觉中走出来。

珈蓝换了一身南蛮女子的打扮端着水盆进来,“公主,要梳洗一下然后休息吗?”

“珈蓝,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宇文馥抬起头问。

珈蓝四下看了看,然后奇怪的道:“没有啊,要不然奴婢再仔细查找一遍?”

“三公主,臣奉九王子之命来送东西。”门外响起南蛮男子粗嘎的声音。

珈蓝看了宇文馥一眼,然后放下水盆匆匆出去,回来时抱了一个大盒子,臂弯上挂了一个包袱。

“九王子让他来送衣服和首饰。”珈蓝解释道,然后将东西当着宇文馥的面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首饰是东陵女子头上的式样,都是珍珠翡翠玛瑙,看来,这是别人送的,衣服近似于南蛮样式,衣摆处却用金线描边,是东陵女子一贯的奢华风格,既要露富,又不显眼。

“九王子用心了呢,尺寸和公主的差不多。九王子还说了,晚些时候就让裁缝过来给公主裁衣。”珈蓝愉悦的道。

宇文馥看着桌子上摆的一堆东西兴致缺缺,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像一团迷雾,萦绕在她的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

“珈蓝,去打听打听,与大哥一起逃出来的都有谁,我那几个侄子——怎么样了?”宇文馥起身说完,直接上了床,拉住被子把自己蒙上了。

此时,武安侯府内,宇文泽正在和武安侯密谈。

“九王子,令妹本侯已经看到了,虽然沾染风尘,但也挡不住明珠之光。

如果施以脂粉,加之绫罗,一定能够艳压群芳——不是我夸大,我王宫内美人无数,只怕是无一人能抵过令妹之风华。”武安侯笑着看着宇文泽道。

宇文泽垂着头,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似乎是能从里面看到什么一样。

宇文泽不说话,武安侯也不在开口,只慢慢品茶。

火势渐渐变小,沸腾的茶壶安生下来,水汽也有一丝没一丝的。

“应该不只有这一个办法。小妹吃了太多的苦了,我不想她刚逃出虎穴,再入狼口。武安侯,换个条件吧。”宇文泽的语气格外沉重。

“九王子,你应该知道,我虽然在东陵颇受重用,可那也是暂时的。王上身边没有宠臣,只有美人。谁献上的美人得宠,谁就能位极人臣。

如今,我在宫中的羽翼折损,那我在东陵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武安侯不在了,我与九王子的约定,又如何作数呢?

难道,九王子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吗?那前面的忍辱负重又算什么呢?就算你能看得开,你的那些部下呢?让他们跟你一样寄人篱下,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吗?

同样都是八尺男儿,血气方刚,他们真的能忍得下这口气?”武安侯慢悠悠的说着,掂起来茶壶,拨了拨底下的炭火。

“令妹跟着你,她就只是个亡国公主,还是个下堂妇,可是一旦她入了东陵王宫,得了我王的宠幸,她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东陵王的妃,甚至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娘娘。

更重要的是,她抓住了东陵王的心,就是握住了东陵的国玺,她在内,你在外,你们南蛮复国,岂不是指日可待?”武安侯魅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