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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大梦千年应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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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国师当年的经书没有少抄。”赵景行浅笑着。

“打人不打脸,说话不揭短,姚景行,你怎么专挑这些讲呢?不过,我一直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那个时候你就往恒安候府安插眼线了?”沐斯年说的坦坦荡荡。

“这还用说吗?整个兰陵城的人都知道,月鹿先生一字难求,他送给别人的经书都是徒弟代劳的,唯独那个赠言署名是他自己写的。

他还送过我一本,你回去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呢。”赵景行的脸上带着愉悦的笑,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算了,这样的事他做起来得心应手,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我叫什么真儿啊!行了,姚景行,我要走了,咱们后会无期!”沐斯年站起来要走。

赵景行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你要到哪里去?”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谁知道呢?反正不会像你一样,困在这个山沟沟里。要不然,等你死了以后,你就让外面那个黑小子去找我,我来给你上三炷香,如何?”沐斯年指了指明义。

“也好,那我只得希求落尘道长那时还活着了,毕竟,刀剑无眼。请吧!”赵景行收回了手,饮尽了杯中酒。

沐斯年一笑,拔剑用剑尖挑起了酒杯,然后让杯子顺着剑身滑到自己眼前,用拇指抵住了杯子,另一只手拿过,仰脖一口喝完。

“烈酒伤身,你喝不完留着我来给你上坟时喝。”沐斯年将空杯子一抛,,转身从窗口跳了出去。

“小子,记住,将来要是想拜我为师,就到兰陵城外苍灵山上闲云观找我!”沐斯年话音落,人已经没了影子。

“没了?他这是飞吗?他是神仙吗?”明义惊叹着。

赵景行慢慢的将自己的酒杯添满,然后一点点的啜饮,烈酒一点一点的滑进喉咙,一路燃烧,让他几乎要结冰的肺腑终于有了一点感觉。

“无名山上竹林居,空闲无酒遣童去。半梦半醒故人来,摇手相招尽欢去。一夕饮酒三朝醉,大梦千年应如是。”姚景行低声道,声音唯独自己听得见。

越行越远的沐斯年停在了胡家酒肆,要了一坛女儿红,一口气灌了一半,然后摩挲着酒坛,对着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吩咐道:

“以后要是有个叫明义的小孩儿来,上点心。以后,有用的到他的地方呢。”

姚飞捷,你与我虽然算不上朋友,但也不是敌人,我这么做,只想你能活着吧。活着总比死了好不是?

沐斯年不知道在遥远的兰陵城内,正有人惦记着他。

“你们说,国师能够算生死阴阳,那他能不能算出来这些人都是谁杀的啊?”梁清云皱着脸坐在离骨头最远的椅子上。

坐在他旁边的禁军统领宋锦时皱了一下鼻子,味道有些冲啊!然后转头看向梁清云:“国舅大人,你说的很对啊!

要是国师大人能做个法事,看看这些骨头的主人是不是还没离开自己的尸体,说不定不光能问出来谁杀的,还能找出来证据呢!到时候铁定大功一件啊!”

“哎,我咋感觉你说的这么奇怪呢?”梁清云挠头,然后努力克服着自己的不适应,好不容易跑了,又被这孙子逮回来了,这些破骨头有什么好看的?

“没有啊,我说的很认真啊!”宋锦时捏着鼻子道,然后拔高了声音问仵作:“发现什么了没?能不能快点啊!”

“大人,这都烂成这样了,小的也没办法啊!”仵作苦着脸道。

“我去看看各司报上来的名单,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呢。”梁清云站了起来往外走。

宋锦时哎了一声,梁清云已经蹿了出去,活像后面有狗咬他。

叹了一口气,宋锦时决定也出去透透气。

而梁清云直接跑去找了梁清萍,梁清萍正看着一众宫女翻检名录。

一群人在底下忙忙碌碌,而梁清萍的眉头却没有舒展一下。宫女内监失踪,只要不报上来,就能领了他那份月例,所以有很多瞒而不报的事,如今对出来的,比慎思殿后湖里的捞出来的多得多。

“娘娘,郝婕妤来了。”红筝进来传话,看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的梁清云。

梁清萍让郝婕妤等在前堂,转过去时,郝婕妤正站在大堂中间。

郝婕妤身量高挑,身上却没有多少肉,瘦瘦高高,像一竿竹子,身上穿一身湖蓝衣裙,披着一条雪白的披帛。

郝婕妤怯怯懦懦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梁清萍就莫名的厌恶起来。

“郝婕妤前来,是有何要事?”梁清萍没有往前走,斜斜的倚在了门框上,站在门槛上,大红色的石榴裙和朱红的门框合成一体。

“妾身拜见皇后娘娘!”郝婕妤被吓了一跳,然后脸色一白,跪下道:“妾身知道,娘娘近日繁忙,而妾身却每日闲坐,于心不安,所以特来为娘娘分忧。”

“为本宫分忧?那不知郝婕妤打算如何为本宫分忧呢?难道,郝婕妤知道谁是杀害那些人的凶手?”梁清萍懒懒的问。

“妾身······妾身不知!妾身愚钝,不能像娘娘那样明察秋毫。但妾身能为娘娘做力所能及之事。

慎思殿如今成了大凶之地,二皇子本就体弱,继续住在那里只怕与其身心无益。

妾身想——”

“郝婕妤想把二皇子接到你宫内居住?郝婕妤,你还真是陛下的好婕妤。”梁清萍冷笑了一声。

“皇后娘娘有太子和长乐公主在身畔,又得陛下荣宠,当之无愧皇后当中第一人。可皇后娘娘可想过我们这些既没有子嗣又没有圣宠的嫔妾?

妾身知道,我等能够入宫,全是因为皇后娘娘要借我们这些世家女子制约前朝,而妾身之所以能够成为婕妤,压过那些望族女子,只是因为妾身的出身不够。

如今,前朝后宫,娘娘的地位都无人可撼动,娘娘能否为我们这些无辜之人想一想?”郝婕妤跪在地上仰着脸楚楚可怜道。

“你且问问孟安南怎么想吧。”梁清萍说完转身就走。

郝婕妤跪在原地,高声呼喊着皇后娘娘,梁清萍头也没回。

若是当日,他们的家族识趣一些,梁清萍又何至于要拿她们来当做筹码,孟文宣现在又怎么会妻妾成群?就算他不碰她们,她也厌恶她们到要死。

平合元年,孟文宣称帝,然后匆匆率军出征,而他面对的是南蛮和北汉的联军,一南一北,大楚腹背受敌。

新帝御驾亲征,太上皇养病于西宫,皇后梁清萍执掌权柄,以女子之身登上了大楚的朝堂。

文有薄凉生姚景行,武有魏无章梁清节,月鹿先生范无声频繁来信,指点大局。

但梁清萍将权柄拢在手中还是费了天大的力气,于世家大族而言,谁做皇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世家不倒,世家不倒,他们就衣食无忧,养尊显贵。

对着年纪轻轻,出身不佳的皇后,各大世家费尽了心思让她出丑。

筹备军粮三日,不及所需十分之一,而战事迫在眉睫。

梁清萍下令斩杀了奉命督办此事的世家子弟,之后接住羽翎卫在商业上的优势收粮,不卖粮食的世家买不到任何东西,逼得各大世家妥协。

之后,为了“以示恩宠”,梁清萍代替孟文宣宣旨,召各世家适龄女子入宫,尤其是各大世家,选的都是他们着重培养的嫡女。

出身高贵的嫡女向来都是世家之间联姻的工具,如今,全都被梁清萍收进了宫,每日跟在她身后端茶递水,随行出入。

而那些嫡子嫡孙,都被梁清萍请进了楚文馆跟随大儒“学习”。

“我不知道各位家主都多在乎家中的嫡女,但她们代表的都是家族的脸面。

至于那些公子,本宫为他们延请名师,希望他们学有所成,将来报效君王,有何不妥?”梁清萍一只手扶着腰,靠在门边,晒着冬日里的暖阳。

“用这样的方法威胁于他们,有失君子之风。”姚飞捷不满的道。

“皇后深谋远虑,依臣看,这楚文馆里的大儒人选,莫过于姚大人。当年姚大人的才名,可是满城皆知,他又曾于云眠游学,想必学有所成。

虽然此间多有耽搁,也比我们这些三心二意之人强。”梁清节毫不犹豫的道。

姚飞捷气结,他分明是不赞同梁清萍的做法,结果梁清节反倒让他做帮凶。

“我也觉得没毛病啊!”魏无章摊手,“虽然我不怎么读书,但我知道,当时整个兰陵城最不喜欢的读书人就是姚家大郎了。”

“姚景行,你就别推辞了,大家可是都公认了你能做这个先生的。”薄凉生浅笑,站在门内的阴影里,显得脸更黑了些。

当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如今魏无章做了执金吾、扶风侯,薄凉生做了光禄卿、丞相司直,梁清节做了鸿胪礼丞,出使北汉,唯独他姚飞捷,隐姓埋名,孤老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