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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谁家有女初长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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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帝都,晋阳城。

熙宁二十一年,仲春之月,朔日。

丞相府,漪兰院。

这是一处独立的院落,三进三出,清新雅致。

推开外进的两扇桐木雕花红漆圆拱门,沿着蜿蜒曲折的鹅卵石小径一路向前,穿过一片湘妃竹林,再绕过一条长长的九曲回廊,便来到了漪兰院的第二进。

院子中央有一座木制的八角重檐凉亭,亭上悬挂着一块浅棕色的桃木匾额,上书“拜月亭”三个行楷大字。

院子西南角有一处竹篱围起来的药园,园中有几味草药已经冒了头。两个身穿石青色小褂的婢女半蹲在一旁,正悉心照料着那几株翠绿的小嫩芽。

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女使,怀中抱着几株半开的美人桃,正不紧不慢地走在回廊上。

一身浅栀色长裙,外罩一件石榴红提花立领小比甲,面含浅笑,神态端方,瞧着倒是比寻常富贵人家的小姐还要体面几分。

她远远地瞧见了药园里侍弄草药的两个小婢女,快行了几步,走到竹篱边,出声吩咐道:“你们两个要小心些伺候,这些草药可是咱们小姐的宝贝,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们可担待不起!”

两个小婢女听到这话,立时直起身,三分惶恐,三分郑重,齐齐应声道:“奴婢们谨记红荇姐姐教诲。”

一道青色的身影飞奔着穿过拜月亭,和红荇擦身而过时,低低唤了一声:“红荇姐姐。”不过转瞬之间,就消失在了红荇的视线中。

红荇稍稍慢下脚步,目光停留在不远处花厅前摆着的那副六折江南山水屏风旁,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已经习惯了那个青衣女子的来无影、去无踪。

她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护好怀中的桃花,又继续向前走。

绕过屏风,穿过花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庭前的那棵百年老梨树。

仲春之月,正值梨花之期。远远望去,一簇簇皎白如雪的花儿开满枝头,累累硕硕。有风拂来,花枝随风摇曳,花瓣簌簌而落,花香四溢萦绕,如梦如幻。

内进是一座“一”字形的走马楼,粉墙墨瓦,飞檐翘角。檐下挂着两排鲛绡明灯,窗棂上覆着绘了梅兰竹菊的碧茜纱。

二楼的堂屋内,有一少女临窗而坐,手里捧着一卷书,微微侧首,正看得出神。

瞧她的模样,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豆蔻梢头,眉眼尚未完全长开,却已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

明艳的容貌,出众的气质,窈窕的身姿,最让人见之难忘的,莫过于那双柳叶弯眉下的杏眼,敛尽秋水,顾盼间皆是风情。

午后,日影狭长。

窗外的几枝垂丝海棠在碧窗纱上投下了一道道斑驳的暗影,有风轻轻拂过,花影摇曳,轻扫着窗楣。

少女身穿一席浅水碧交领垂纱裙,湖绿色绣翠竹的锦绣碧罗带紧束腰身。腰间系着一个翡翠香囊,一串串米珠流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明绿色织锦竹叶暗纹的三寸阔袖下,露出素白的十指纤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