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骁抬起头，安凉换了一个姿势，但是还是没有看他，静静地坐在桌上。
很多情绪在目光碰见她的瞬间膨胀，他都以为自己将要崩溃，却还是挺了过来。
他的声音很轻，微哑，铺平在黑暗里，莫名带了一点示弱的意思：“陪我吃点东西吧。”说完，他直起身，伸手去拉安凉的手腕。
安凉又紧起牙关
自然的亲昵。
自然得让她觉得刺心刺眼。
他怎么好意思？
怎么好意思还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安凉收回手，指节捏得泛白，轻轻发颤。
楚骁没准她躲开，抓空的瞬间，又往前补了一段距离，把她的手抓住。
“一天没吃东西了，你不饿，我也饿了。”他侧身，要拉她下来，“我不想一个人吃饭。”
这一步没走出去。
安凉抬脚，往他侧腰踢过去。
楚骁反应很快，所以就算他在她出脚的瞬间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躲开，也来得及躲闪。
安凉踢空，顺势站起来，抬起被他握住的一边胳膊，低头钻进去，反肘怼他的小腹。
楚骁的气息扑在她耳廓：“折腾。”
热气和声音消失得都太快，淹没在她和他的较量里，像是一场错觉。
安凉不知楚骁是怎么躲开的，反正她的手肘没有撞击到她想要的地方，她也不恼，扯住楚骁绕在她身前的胳膊，弯腰，撤腿，绊他下盘，提他上半身，要把他摔在地上。
安凉力气不大，但是技巧很刁，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做下来，换了一般人重心左摇右摆一定是站不住的，乖乖由着她把他过肩摔了。
可，她现在的对手是楚骁。
动作比她快，力气比她大，招术比她还混。
破招的方法简单至极，他的腿与安凉反方向较劲，一只手由着安凉扯，另一只手抱住安凉的腰，微微用力，便把安凉的身子扳正了，撤步绊他的腿自己先软了。
安凉身子一晃，差不点单腿跪下，下意识反握住楚骁的手。
“现在可以吃饭了吧？”
楚骁问话的时候，绊住安凉的那侧身子有意无意地往下压了压，安凉本就撑不住的腿更加岌岌可危，腿弯说什么也直不起来了。
这个姿势太屈辱，他的态度又太过漫不经心。
安凉忍不住：“放开！”
楚骁笑了一下，腾出一只手，把她从头绳里滑出来的头发拢到耳后：“小姑娘，想要独立，就得凭本事说话。”
安凉压抑的愤怒终于开始发作。
触发愤怒的却是他语气里藏不住的温和纵容。
在桌上随手捞了一个杯子反手砸过去。
玻璃破碎在她指下，那一下震动，传递的反作用力惊人，像是敲进了她的脑袋里。
安凉脑袋空白了一瞬。
已经裂开缝隙的陶瓷杯落在地板上，碎成几片。
她下意识低头看那些碎片。
嫣红像是融化的冰淇淋。
她努力地回忆着，他有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呻，吟，惊呼？好像都没有。
环着她的手臂依然有力。
地上的嫣红好像只是她的臆想。
也许是看不到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也许没听到代表疼痛脆弱的呼痛，她一点不愧疚。
盯着那片嫣红盯久了，她觉得恶心。
“又来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