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余姚老夫人焦心儿子的亲事焦心了好些年了，也许是秦家的家世背景实在是太过诱人，张大娘子总觉得余姚现在有点头脑发热。
旁人眼瞅着眼热也就罢了。
她是和余姚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也是亲眼看着那些不好的岁月余姚是如何带着儿子一点点的熬过来的，是真心希望余姚能过的好。
可别因为一时心急把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这一切都赔进去了才好。
就算是旁的话不说，稍微提点上两句，敲打敲打也是可以的。
余姚最近因为儿子的亲事有了着落也算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加上和张大娘子素来没什么忌讳，所以哪怕是张大娘子这样说，余姚老夫人也没有要发火的意思，而是从容微笑着说道。
“我一开始也是担心，是不是我太过着急了，秦家才刚刚露出一点苗头我就想让尉迟南渊赶紧和秦月和亲事办了，你是不知道，从蹴鞠大会上回来的那天，我在马车上问尉迟南渊对秦月到底是什么意思，尉迟南渊那个神色和语气是多么的敷衍。我还以为完了，估计在蹴鞠大会上尉迟南渊对秦月照顾有加也是看在她是秦大相公唯一的女儿的份上。”
“我还想着，要是尉迟南渊又给我中途撂挑子了得罪了秦家可怎么办，可是我最近看，尉迟南渊和秦月那个丫头相处好像还不错。”
张大娘子看着余姚如此高兴的模样，心里却更是担忧。
她怕是为了尉迟南渊的亲事着急的过了头了，有点看不清楚如今的局势。
“可是你想想，就算是尉迟南渊愿意了，我瞧着那个秦家的大小姐……”
张大娘子也不敢多说，秦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是她这样的小门小户可以在私下里随便议论的吗？再说他们家的主君就是亲大相公手底下的文官，要是她说秦家不好的话被有心的人传到秦家的耳朵里，她们家主君怕是要受牵连，她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的，不敢给家里招惹一点祸端，可不能祸从口出。
余姚也知道张大娘子一向小心谨慎惯了，也就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开起玩笑来还能放得开点，要是让她去说旁人家的是非，怕是还没开口呢，小心脏也要跟着蹦跶上两下。
能说道这个份上也是因为真的把自己当朋友了。
“你放心吧，我一开始也觉得秦家的那个丫头哪里都挺好的，就是性子太刻板了一点，这要是以后过日子总是平平无趣，总是想着在家里刺绣养花的如何是好，尉迟南渊在朝堂上算是市值中低了额，他的大娘子怎么也得是个在外面能交际往来的。这段时间看，怕是秦家把这个女儿给管的太严了，其实是个很通透的姑娘，想来以后带着教习着，也能培养出来。”
张大娘子实在是忍不住了。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过刚易折，树大招风，如今尉迟南渊已经是皇上面前的新贵了，外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呢，如今再结这么个厉害的亲家，我是担心会出事啊。”
张大娘子说到这里放下手里的桃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罢了罢了，谁叫这是她最好的姐妹。
为了最好的姐妹就算是多说一点也是没什么的。
余姚怕是真的太着急儿子的亲事了，所以才这么的不冷静。
“是，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难不成在姐姐你眼里我现在已经老糊涂了吗？我也和尉迟南渊说起过，尉迟南渊和我说没关系，他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如今皇上已经开始忌惮相爷手里的权力，若是他真的和秦月成亲了，皇上反而能安心些。”
余姚又继续说道：“渊儿如今也已经长大了，除了在婚事还让我有点操心以外旁的事情都没让我累心过，若是渊儿自己都说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想来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我也知道姐姐你是为了我好，只是我思来想去，和谁家结亲皇上不忌惮呢？武将自古以来不都是这个命运？与其都是要被忌惮的命，还不如找个厉害的亲家，还能帮着渊儿在朝堂上站稳脚跟，这文官给武官说好话和文官不停的上书弹劾武官，差别可是大了。”
张大娘子看着余姚这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现在就算是再多说什么都算是百搭了。
余姚怕是已经铁了心想要和秦家结亲，她现在说多了怕是还要落埋怨，看来以后就算是和余姚关系好也要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了。
等到尉迟家和秦家真的结亲了，在京城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
她现在和余姚来往甚是亲密外面说她是在巴结尉迟将军，等两家真的结亲了，怕是是非也就来了，她不论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是为了自己家不要卷进这场风波里面，都要少和余姚来往。
想想这么多年的姐妹就要这样渐渐疏远了，张大娘子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她总不能为了自己的情谊把全家的利益都抛之脑后吧，如今儿女正是挣前程的时候，家里小心翼翼的就是为了家族的延续。
他们不求一口吃个胖子，稳中求进就好了。
“那好吧，那我可是要提前恭喜你了，着急了这么久的事情此时总算是有个结论了，还是这么个优秀的儿媳妇，往后京城里谁看你不眼红。”
余姚也知道张大娘子这句话也是在提点自己。
忍不住叹气道：“我也知道和秦家结亲实在是太招摇了一点，但是那又能怎么办呢？尉迟南渊父亲去世的早，身边又没有兄弟帮衬着，就我这么一个娘亲，我一个女人能帮他什么？我真怕他遇见点什么事情的时候身边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不然我闭上眼睛都不能安心啊。”
“以后就好了。”
张大娘子又坐了一会，就说家里还有事情，要走了。
余姚送张大娘子走的时候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他知道张大娘子说的那些话都是为她好，旁人谁能和她说这些。
也知道若是真的和秦家结亲了，就张大娘子万事小心的脾气秉性来看，两个人往后怕是都不会像如今这么亲近了。
心里也是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