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嬷嬷到底是余姚陪嫁过来的丫鬟，这么多年跟在余姚的身边也算是感情深厚的那种，余姚看到她如此惶恐瑟缩的模样怎么能忍心。
当即开始帮嬷嬷说话：“你这是干什么？嬷嬷跟了我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无话不说的，再说了，嬷嬷刚才说的也都是为你好的话，你何必难为嬷嬷？”
“什么叫为我好？我明明想吃一个苹果，嬷嬷却塞给我一个苦瓜，难道这也叫做为我好？还有！就算是嬷嬷是陪伴在母亲身边多年的老人了，但到底也是个下人，什么时候下人都开始可以随便议论主子的事情了？母亲既然这么在意体面和将军府的名声，怎么可以纵容下人做出这样逾矩的事情？难道就不怕传出去让旁人笑话咱们将军府里一点规矩也没有？”
余姚知道，尉迟南渊哪里是因为嬷嬷逾矩了而生气，分明就是在借题发挥。
但是余姚不想让步，所以只能让嬷嬷来承受尉迟南渊的怒火了。
尉迟南渊见母亲不说话了，这才将视线移动到嬷嬷的脸上。
“嬷嬷刚才也说了，有些话不应该你来说，既然明知道不该，那就不应该做，明知道是错的却还做了，是不把将军府的规矩看在眼里吗？”
嬷嬷赶紧认错：“奴婢也是因为跟着老夫人的年头长了，对老夫人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才胡乱说话的，我一个下人，见识短浅，想必老夫人也不会将我说的话放在心里，将军也不必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就把我当做是一个屁放了吧。”
“可惜呀，嬷嬷说的话，我是一字一句全都放在心上了。”
尉迟南渊这较真的样子简直都快将嬷嬷给吓哭了。
嬷嬷连连磕头认错。
余姚在一旁插不上话，只能露出一副心有不忍的表情。
然后余姚的手慢慢的摸上了自己的心口，想着要不要在这个时候晕过去，也许还能救一救嬷嬷。
尉迟南渊其实早就知道余姚的身体已经好了。
但是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她装病和他抗衡他也不好直接戳破。
眼见着母亲将手放在胸口上，尉迟南渊直接说道：“念在你跟在母亲身边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也不重罚你了，就罚你半年的月俸，掌嘴二十，嬷嬷你看，还成吗？”
嬷嬷虽然心里叫苦不迭，可是嘴上还是说道：“将军处置小人，小人不敢有怨言。”
尉迟南渊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去吧，我还有话要和母亲说。”
嬷嬷行礼走了。
尉迟南渊和余姚之间的气氛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尴尬。
余姚没晕过去，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在和我闹脾气，可是嬷嬷有什么错？你何必拿嬷嬷出气？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折腾？”
尉迟南渊眼神一冷：“母亲现在还在为嬷嬷说话，可是真的觉得嬷嬷半点也没做错？”
余姚低敛着眉眼，错是有的，但是尉迟南渊就是在借着这个事宣泄自己内心的不满。
“母亲难道就这么想我纳妾？”
余姚抬起头来：“我可以依你不给你随便纳妾，只要你答应我，娶一个出身好家世好的正头大娘子回来，让白沐雨给你做妾，其他的都可以依你。”
尉迟南渊点头。
余姚心里一喜，然而接下来却被尉迟南渊的话当头泼了一盆凉水。
只听尉迟南渊说：“既然母亲说什么也不同意我和白沐雨在一起，那我们就不在一起了，随了母亲的心意，只是……我明日就和皇上请旨，去南边镇守边关，以后不是逢年过节，我就不回来了。”
余姚倒抽一口凉气。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随了我的心意，你这分明就是在威胁我！”
尉迟南渊低下头来：“儿子不敢。”
“你不敢，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你你！好！不如我现在就死了去，整个将军府就都是你的了，你是这将军府里唯一的主人，你愿意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你愿意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你选谁做女主人都行，没人拦着你的路，也没人对你的事情指手画脚了！”余姚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剪刀，闭着眼睛横着一颗心就朝着自己的心口窝扎了下去。
尉迟南渊赶紧扑上去抢下来。
一行清泪从余姚的眼角缓缓的滑落下来。
尉迟南渊也红了眼眶。
他跪在地上：“母亲，儿子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心愿，母亲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成全我？母亲难道没有想过，我如今手握重权，伴君如伴虎啊，若是我还刻意攀附朝中权贵，皇上会怎么想，若是皇上觉得我权势过大，担心我会起反心，咱们家的日子怎么过？虽然说娶了白沐雨表面上看起来并不能对我的仕途有什么帮助，可是……也许这是皇上最想看到的结果呢？”
余姚颓然软倒在一边，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你父亲早逝，我一手将你拉扯大，若是不能……不能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你叫我以后下了黄泉，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你从小到大，我什么都依着你，可是……可是……”
“母亲，你好好想想，连天野如今为何被皇上忌惮上？皇帝现在正在逐渐的除去连天野的羽翼的这件事情母亲不是不知道，连天野倒是娶了个好妻子，可是皇命在上，妻子那边又能帮得上什么忙？母亲若是觉得，此时连天野的岳丈那边一旦有点什么帮扶连天野的行动，皇帝又会如何？”
余姚沉默。
她丈夫就是武将，她不是不明白，自古以来皇帝都忌惮这些功勋卓著的武将，生怕他们手握兵权又功高盖主。
若是再让皇上觉得这些武将结交大臣结党营私……
“行了，你从来都有自己的主意，也总是能说的头头是道，你先下去吧，容我好好想想。”
尉迟南渊心中一喜，又握着母亲的手说了一会话之后才走。
尉迟南渊走后，余姚果然真的在考虑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