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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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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经过水路,又换作陆路,一路奔波,不知过了多少天,谢姝苏总算到了大夏皇宫。

对于那些思念故土的侍卫而言,回到了家中自然是欢欣雀跃,但谢姝苏便惨了,刚到大夏,便因水土不服大病了一场,头昏脑涨,每日倚在床上昏沉沉地睡去。

恍惚间,一直觉得有个人守在自己床前,端茶喂药,照顾她得无一不周,半是无奈半是心疼地道:“谢姝苏,你就这样讨厌大夏么?”

谢姝苏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心中意识却仍旧清醒,顾含章,你将我掳至这里,何时又问过我的意见?

秋风凉爽,一波波雨悄然而至,将大夏皇宫顾含章执政期间杀人无数的那血腥冲刷去了不少。

这日黄昏,谢姝苏懒懒睡醒,两个宫娥正守在床榻前,见谢姝苏醒了不由舒展眉目,“夫人醒了?奴婢这便去禀告陛下。”

“不用了。”谢姝苏眉心微蹙,因着这几日身子不适,她脸色有一种病态的苍白美,大有西子捧心之娇弱。她紧了紧身上柔软的锦被,无力道,“你们两个叫什么?”

“这……”宫娥的脸上浮现为难之色,“奴婢叫轻水,她叫夕颜。”

轻水说着,朝夕颜使了个颜色,夕颜会意,弯腰缓缓退出房间,谢姝苏知道自己如今身在屋檐下,自己的话自然是不顶用的,便翻了个身不再理会轻水。

不过多时,只听院中的人洋洋洒洒的声音响起,“见过陛下。”

没有回应,阁中的珠帘被人撩开,水晶碰撞的声音清脆格外悦耳,犹如弹奏出一首动听的乐章。

“你醒了?”男子的声音欢欣雀跃,顺势坐在了她的床边,冰凉的手放置她的额头上,温和道,“额头也不烫了,怕是已经退了烧。”

谢姝苏微微蹙起眉头,不动声色地躲开了那只手,她背对着他,叹息道:“陛下事务繁忙,何必屈尊降贵来看我呢?”

顾含章面色如常地收回手,眉梢微挑,艳若桃李,轻笑道:“你身子现在还有不适么?朕这便叫医官来为你看看。”

“不必了陛下,我只是思乡情怯,恐怕医官也无法医治。”谢姝苏语气生硬,半分情面也不给顾含章留。

屋内众人屏气嘘声,这个女子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对陛下如此不敬。

她们想起顾含章的杀人不眨眼,不由吓得缩起身子,唯恐这个不知礼数的女子血溅当场!

但出乎她们意料的是,往日阴晴不定的顾含章脸上却少见地扬起温柔的笑意,几乎半是讨好道:“你若是思念大祁,朕便在皇宫之内为你建造一栋你在家中的院子可好?”

谢姝苏却不为所动,淡淡道:“不必了,到底不是大祁,陛下又何必耗费人力财力建造一座假的大祁院子出来呢?”

许久没有听到顾含章的回应,正在她奇怪的时候,身子突然落入一双大掌之中,半是被强迫地抱了起来,待她反应过来之时,顾含章那张俊美的脸已经近在咫尺,他有些许不满地望着她,委屈道:“苏儿,从前朕沦为阶下囚时,你对朕明明不是这样的。”

“那时的陛下对我也不是这样的。”谢姝苏语气硬邦邦地说道,换做是谁被囚禁,带到一个陌生地方恐怕都不会高兴得起来吧。

顾含章眯起眼睛凑到她的面前,委屈巴巴道:“朕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难道看着你嫁给颜卿之那个混蛋才是对的么?”

“陛下,颜卿之是我的未婚夫。”谢姝苏一字一句道,她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顾含章,平静无波的双眸中泛起丝丝涟漪,“您这样强人所难于理不合。”

“什么狗屁于理不合,朕只知道从前没有颜卿之时,你与朕关系匪浅,是颜卿之破坏了一切。”顾含章提到颜卿之,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与杀机。

谢姝苏懒懒哼了一声,懒得再解释,只是目光迷蒙地望向窗外。

顾含章见她皱着眉气鼓鼓的样子格外可爱,不由自主地在她的脸颊上啄了一下,随即像是吃了蜜糖的孩子开心地站了起来,神清气爽道:“朕去上朝了。”

“顾含章,你!”谢姝苏皱眉,伸出手不停擦拭着自己的脸颊,顾含章这个混蛋!

顾含章却弯下腰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道:“你若是再敢擦,朕一定再亲你几次,到时候你想擦也擦不干净了。”

谢姝苏委屈地盯着顾含章,眼中升腾出淡白色的雾气,顾含章看她这样实在乖巧得紧,不由微微笑了笑,将她抱在怀中,柔声哄道:“好了好了,朕知道是朕不对,苏苏,你一哭朕心都碎了,待朕忙完再回来看你好不好?”

谢姝苏哪里还敢惹这个大魔王不快,只是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想着如何出逃。

顾含章这才满意地走了出去,临走之际神清气爽。众人自他登基后便未见过他如此平易近人的模样,心中不由对谢姝苏更是刮目相看。

而谢姝苏却被气得脸色涨红,顾含章这混蛋怎么如今变得这样厚颜无耻!

眨眼间到了晚上,轻水夕颜送来了衣饰为谢姝苏梳妆打扮,一袭逶迤拖地的红色绣凤舞九天长袍,长发挽作一个简单的发髻,然后轻水为她带上一顶大到夸张的垂柳造型镶红宝石发冠,谢姝苏只觉得脖子险些被压弯。

夕颜手巧,拿凤仙花调出的红汁细细在谢姝苏额头画出一朵莲花,又点缀颗颗金珠。

被她们折腾一番,谢姝苏望着镜中中的自己几乎都认不出了,只见镜中的女子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惊艳。

谢姝苏往日从未打扮得如此明艳动人,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却十分不喜自己如今的模样。

“陛下吩咐奴婢,让奴婢带您去宫宴。”轻水微笑着说道。

谢姝苏好奇地问道:“宫宴?”

“是,明华宫,是陛下平日玩乐时宴请大臣的地方。”轻水悉心地解释。

谢姝苏垂下眼眸不再说话,只是心中也有些许好奇。

月光浅浅,如薄纱般倾泻一地,大夏宫连绵不绝的亭台楼阁被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泽,红墙碧瓦散发出淡淡光泽。

眨眼到了明华宫,未进房中先闻得一阵嬉笑淫糜之声,谢姝苏本能地皱起眉头,不愿进去,然而顾含章早早得了消息,跌跌撞撞跑了出来,宽大黑色衣衫飘飞,犹如一只脱了线的风筝,他一把握住了谢姝苏的手,笑道:“你来了?”

谢姝苏还未来得及说话,顾含章便拉着她跑了进去,呼呼的风声中,谢姝苏只闻得众人惶恐的跪拜声,她身子顿时感觉一冷,随着顾含章到了龙椅之前,他衣袂一动,将谢姝苏带入自己怀中,懒懒地坐在龙椅之上。

“陛下!”谢姝苏吃了一惊,想要挣扎却怎及得上天生神力的顾含章?

“陛下的这位美人真是相貌出众呢!怪不得陛下心心念念这般久。”

温润的女声从谢姝苏右侧传来,她循声望去,那女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眼角微微上扬,目光凌厉,可令谢姝苏更为吃惊地是她身上所穿的服侍,一袭大红色凤袍,额间摇摇晃晃垂下凤冠,流苏随着她说话的时候轻轻摆动。

“皇后,这是朕最为在意的知己,也是朕的心上人。”顾含章脸色涨红,谢姝苏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气,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许是她消息不灵通,连顾含章成亲的消息都未曾注意过。

“难怪,这般容貌,便是臣妾见了也心生艳羡,更何况陛下?”皇后微微颔首,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臣妾自知相貌不如这位美人出众,便连凤袍穿在身上也不如她合身呢。”

她心中自然是不安的,往日陛下说话便总是颠三倒四,今日竟还给其他女子穿上凤袍来自己面前,这是何意思?

“哎,皇后,你是朕最为尊重的皇后,无论怎样你的身份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何必说这种话妄自菲薄?”顾含章笑了,说话尚还有几分醉意。

谢姝苏却如芒在背,十分不安。明华宫众人全部都在或试探或好奇地打量着她,这种感觉令她几乎想要落荒而逃。

她目光扫了一圈明华宫,只见殿下醉倒许多官员,正抱着怀中的美姬调笑,甚至有过分者已不顾在大殿上行苟且之事,她急忙收回目光,轻声在顾含章耳边说道:“我不想呆在这里。”

“这里不好吗?”顾含章痴醉地笑道,“这里是极乐世界,不用担心那么多,只要快活便是了!”

谢姝苏扶额,见皇后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便知顾含章这半年一直过得如此荒唐,便皱起眉头训斥道:“你明知你的皇位得之不易,竟还这般不知珍惜,行这等荒唐之事,什么极乐世界,明明是醉生梦死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宴席!”

她的声音如同黄莺轻啼,听得顾含章心中痒痒,酒意也散去不少,沉声问道:“你不喜欢这里吗?可是你们大祁民风不也如此?”

“大祁已经腐烂至根部,难道陛下只知道捡其糟粕么?”谢姝苏板着脸训斥道,将顾含章彻底骂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