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原来是姜皇后的生忌。
南思弦看着正在上香的洛云飞悠悠的想着。
难怪今天一早起来就这么不对劲，原来是想娘亲了。
不过听说皇后在的时候，皇上很疼她，怎么今天这样的日子也没出现呢？
正想着，门外传来尖锐的一嗓子，“皇上驾到。”
南思弦一惊，赶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脚步声渐渐近了，待她看见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出现在视野时，又把头低下去了些。
可惜的是，哪怕南思弦尽可能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来人还是注意到她了。
毕竟，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一个小厮在？
“飞儿，这个人是？”洛东城低哑的声音响起，无甚力气。
洛云飞看了一眼脸都要贴在地面的南思弦，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父皇，这个人啊，……”接下来的话南思弦听不见，因为洛云飞说的是悄悄话。
可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皇帝竟然让她抬起头来。
南思弦心里暗骂洛云飞，却不得不把头抬了起来。
洛东城裹着一件裘皮风衣，头上戴着绒帽，苍白的脸因着病痛的折磨而枯槁，行将就木，却依旧不失威严。
“大胆！你在看什么！”洛东城身边的公公突然出声呵斥。
南思弦回过神来，忙低头回答，“民，民女是看皇上的风采，看，看呆了。”
“噗嗤！”洛云飞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
南思弦更加窘迫，却不敢在皇帝面前放肆，只回头轻轻瞪了那个罪魁祸首一眼。
洛云飞也瞪了她一眼，随后也不再逗她，转而对洛东黎说道：“父皇，她是南家的大小姐南思弦，至于为什么要假扮成小厮模样，不过是为了帮儿臣查案方便罢了。”
洛东黎听闻她是南思弦，不禁多看了两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知父莫若子，以洛云飞对洛东黎的了解，他定是把事情想岔了，赶紧出言把南思弦打发了出去，“你先去东宫等……本宫。”
差点就习惯性的说“我”了，还好话到嘴边及时刹住车。
洛云飞心虚的看了一眼父皇，见他并没有发现才松了口气。
南思弦最好赶紧离开，所以一听到洛云飞这句话，她逃也似的跪安离开。
洛东城瞅着南思弦逃离的背影，目光深远，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苍白的脸上有了些光彩。
“这个姑娘，和你母后很像。”洛东城陷入回忆，“我刚和你母后认识，就是她扮作小厮跟着她祖父进宫，然后被我遇到……”
洛云飞很少听父皇说起年少时候的事情，所以表现的很感兴趣。
“父皇，儿臣听说您当时年少，皇祖父临终前留下了辅臣，您与他们斗智斗勇，最后把他们一路歼灭，能很儿臣讲讲吗？”
洛东城看着高台上的牌位，双目温柔的凝视着上面的字，仿佛这样就能看见那个人。
“你祖父姜老是一位对朝廷忠心，为朝廷而死的烈士。”洛东城感概道。
洛云飞是第一次听到父皇说这样的话，下意识的握住拳头，压下心中的诧异，“那……父皇为何要让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得逞？”
“不是别人，是朕，是朕默许了他们动姜家。”
“为什么！！！”洛云飞激动的大吼，他寻了那么久的真相，竟然还有他的父皇。
南思弦并没有回东宫，因为她是路痴，这么大的皇宫，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在外面转了一会儿，又给转回来了。
1. 听见洛云飞的吼声，南思弦心里一惊就要破门而入，忽然想起皇帝在里面，想了想还是垂手等在一边。
只听见里面传来洛东城的声音，缓缓的，有些中气不足。
“飞儿，这便是帝王的无奈啊，早晚有一天，你会懂的。”
“什么叫帝王的无奈？都已经是帝王了，又怎么会无奈？父皇，儿臣不懂，儿臣也不想懂！”说完，不顾洛东城的反应，转身离去。
一开门，正好撞见南思弦担忧的眼神，他不予理会，径直往外走去。
南思弦愣了片刻，匆匆向洛东城行了个跪安礼，转身追着人跑了。
这一切都被洛东城看在眼里，他认识那抹眼神，是将人放在心尖上的人才会有的。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自言自语的呢喃着，“飞儿，为父也希望你永远不会懂什么叫帝王的无奈。”
他似是无神的说着，目光却炯炯有神的盯着南思弦的背影。
南思弦一路跟着洛云飞，只觉得此人走路怎么那么快，用跑都追不上。
“哎哟！”她假装摔倒在地，注意着洛云飞的反应。
只见他停了脚步。
洛云飞本来很生气的在走，不知不觉的就越走越快，突然听到声音，不由自主的就停了下来。
“太子殿下，好疼……”南思弦委屈的低唤，那样子还真像是摔倒了。
终是不忍心把她扔在这里，洛云飞恨恨的转身，快步走回来，刚想把人打横抱起，却不想被人抓住了手臂。
“哈哈，我抓住你了！”南思弦紧紧攥着他的手臂，深怕他知道自己骗人后更生气，真的不理她了。
洛云飞直接被她气笑，泄愤似的用力捏住她的鼻子，“你啊，事情可真多。”
“你笑了就好。”南思弦边说边伸出一只手，还对他挑了挑眉。
洛云飞知道她是想自己拉她起来，却假装不知道她的意思，眨了两下眼睛，看着她。
南思弦见他这样真觉得他可爱的不行，上手就想捏捏他的脸颊，可一想这里是皇宫，只好讪讪的把手收回来。
洛云飞瞧她神色有变，还以为是不高兴了，也不逗她，伸手把人拉起来，还轻轻的一带，让人靠近了一些。
两人虽表面都没什么变化，可南思弦心里其实早就心跳加速，恨不能再贴近点，而洛云飞也觉得心情愉悦了不少。
“那个……能和我说说，刚刚都发生什么事了吗？”南思弦试探性的问道，感觉到他身体猛地僵硬下来，她又马上说道：“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没关系的。”
她用商量的口吻问出这件事，就是无形的降低了他的抵触情绪，但是，感觉到他的僵硬，她还是不忍心逼他。
保持着近在咫尺的距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南思弦都有着累了，可她不能动，一是不愿意动，二是她的手还被洛云飞握着。
幸好这个地方自姜皇后离世之后就被皇帝划成禁地，除了皇帝和太子没人可以进来，所以也就没人看见。
想到这里，南思弦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说是禁地，洛云飞还不是带自己来了？
正东想西想的南思弦突然听到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可只什么是帝王的无奈？”
洛云飞问出这句话来才发觉自己有多傻，连他那样接近的人都不知道，她一个女子又怎么会知道呢？
南思弦抿了抿唇，抬起头看着他的下巴，说道：“虽然我不懂，可是我知道，是人就都会有自己的无奈，一国之君，要守护江山就要有自己的手段，或许，姜家，就是为成全皇上的无奈才牺牲的吧。”
“你都听见了？”洛云飞心中讶异她的见解，却还是选择把话题揭过。
是他思虑不周，怎能在宫里问她这样的问题，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不正好中了他们的下怀？
轻轻把人推开，洛云飞对她笑了笑，“我们回府。”
“嗯。”
今日本是想要留宿在宫里，可是因为发生的这件不愉快的事情，洛云飞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
南思弦知道他心里不痛快，想了想拉住他的袖子，“殿下，不如我们今天出去走走？”
洛云飞却是想起自己书桌上一大推的待处理政务，摇了摇头。
“事情总是做不完，偶尔放纵放纵也是应该的！”
“可是……”
“别可是了，殿下，我听说最近开了一家不错的烤鸭店，你不想去试试嘛？”
洛云飞心道分明就是你想吃，但还是答应了。
南思弦开心的拍啊拍手，又看了看两人的衣服，说道：“穿这个可不行，会吓坏人的。殿下，我们先回府换衣服。”
“好。”
两人回府换了衣服，洛云飞一身青色长衫，南思弦则也是一身翠绿长裙，一左一右的在大街上闲逛，俨然是情侣装。
“殿……”南思弦突然住了口，悄声问他，“还是唤你殿下吗？”
洛云飞抿嘴轻笑，“你自己做主。”
“那……云飞可以吗？”
“你要不怕人头不保，那便喊着吧。”洛云飞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南思弦抚摸了两下被弹的地方，撅着嘴巴嘀咕道：“闷骚男。”
“什么？”
“没什么！”南思弦轻跺了跺脚，绕过他就往前走。
洛云飞其实是听见了的，只是不明白何谓“闷骚男”，故此才有一问。
不过现下看她反应，即使不知道其真正含义，但也明白这不是什么好词。
“云飞，就是这里，快来！”南思弦已经站在烤鸭店的门口了，回头发现洛云飞还站在原来的地方若有所思，赶紧开口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