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易不染也没有任何掩饰，十分磊落地承认了，随后又说道，“你不是也早就发现我想杀她了吗？”
南瓷心里咯噔一下，脑子有些不灵活地分析起易不染的这句话来，什么叫自己早就发现了？那之前自己演的戏？没吃的那些好吃的……
“你，你发现了竟然不说？”南瓷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
易不染轻笑出声，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舒心地笑出来，“夫人一派深情，实在叫易某心动，怎么好戳穿呢？”
这病娇，果然对得起他的名字，简直太病娇了！南瓷咬了咬牙，随后又看向那边倒在地上、死状凄惨的余悦，问道：“门主直接将天道宗长老的女儿杀了，难道就不怕被天道宗盯上吗？”
“这余悦分明是合欢宗的人杀的，关我易不染何事？”易不染眼角轻睨，好像睥睨一切的感觉。
“……”南瓷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易不染，总觉得自己听错了似的，这人怎么能这么淡定呢？
易不染理了理袖口，脸上的笑容虽然清浅，但是格外妖孽，他薄唇轻启：“余悦早就和合欢宗的沙华勾结了，之前紫琵琶被盗也是这二人和手。”
南瓷微微一愣，她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让人为了争夺紫琵琶大打出手，最后两手双双毙命……”易不染轻描淡写地说道，随后又好像讨教似的问道，“你说，这样说好不好？”
南瓷哑然，半天才点了点头，哪里敢忤逆易不染的半分意思。
能不动声色地隐忍余悦的性子到现在，并且背后还在不断调查搜证，这样冷峻的手段让南瓷感到遍体生寒。
此时除了庆幸病娇暂时不会将这套手段用在自己手上外，南瓷也想不出其余安慰自己的话了。
但是一想到这也只是暂时的，南瓷又是一阵头疼。
“我还要去将善后，你若是还要继续在这儿，就多带些人，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易不染往出口那边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卿竹门还不会换夫人，你放心。”
“……”看着易不染离去的背影，南瓷愣在了原地，病娇这话说得属实莫名其妙。
什么叫让自己放心？南瓷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
不过还没等她想清楚，从入口跑过来的章儿就拉住了她的手，上下检查了一番才松了口气，然后立刻跪在了地上。
“诶，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南瓷收起了一团乱麻的思绪，立马将章儿拉了起来，一看发现这丫头早已经哭了一脸。
“夫人，都怪奴婢，若不是奴婢遣散了仆从，您也不会……”章儿抽抽嗒嗒地说道，刚揩了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好像跳了闸的水龙头。
南瓷哭笑不得，提着章儿的袖子将她脸上的眼泪揩干净了，安慰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余悦早就想对我动手了，纵然不是在这儿，也可能半夜趁我熟睡的时候。”
说到这里她轻呼了一口气，笑道：“幸好是在这儿，若真是半夜，兴许我还等不到门主呢。”
章儿破涕为笑，这小丫头心思单纯，细想一下好像确实也有些道理，因此心中的负罪感减轻了不少。
“不过今日门主怎么知道余悦会动手呢？”章儿想到刚刚在樱桃林外看到的光芒，又是一阵惊心的后怕，若是门主来晚些，只怕她便看不到自家夫人了。
南瓷耸了耸肩，虽然确实觉得易不染来得很及时，但是她没好意思联想到是易不染专门为了保护她。
“不过门主可真是够狠的啊……”在南瓷面前，章儿的胆子也很大，时常和南瓷在私底下吐槽易不染，“明明前些日子还对余悦百般纵容的。”
“所以啊……”南瓷接过章儿手里的水壶，喝了两口后呼了口气，一边抹去嘴角的水渍，一边说道，“这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千万要擦亮了眼睛，姐姐见过不少男人。”
南瓷揽上了章儿的肩膀，继续说道：“章儿，你以后若是喜欢上了哪个男人，一定要让我把把关，姐姐眼睛可亮了。”
章儿本来想说她才不会成亲，但是看到南瓷发亮的眼眸后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自从樱桃林中易不染手刃了魔发的余悦后，卿竹门内便对阴晴不定、冷漠无情的门主易不染有诸多说辞。
虽说大家没敢明说，但是私底下却总是在谈论那天看大的场景。
当时易不染一剑刺穿余悦身体时，脸上竟然半分动容的神色都没有。
大家并不清楚前因后果，而易不染也没有义务向众人解释，所以在他们的印象中，易不染变成了个无情无义、杀人只凭心情的冷血杀手。
虽然卿竹门盛产杀手，但是能做到易不染这样的，大家认为还是独一份儿。
听说了门中人的议论，南瓷觉得有意思，因为心中也表示赞同，便将自己平时用不上的东西都送了出去。
这样一来，南瓷不仅笼络了人心，还在卿竹门内树立了宅心仁厚的好招牌。
“从前我觉得花神宗的丫头嫁进咱们卿竹门是他们花神宗高攀了我们，但是没想到如今看来，竟是咱们门主高攀了夫人。”
“就是说啊，夫人心肠那么好，可是偏偏遇上了咱们门主这样冷清的人。”
“说句不该说的话，我觉得咱们门主配不上夫人……”
易不染和追影走到廊下，就听见转角的几个人在窃窃私语。
追影皱紧了眉头，厉声喝道：“你们在嚼什么舌根子？！”
那几个人转过头，看到易不染就站在他们身后，瞬间吓得魂飞魄散，连临终遗言都想好了。
“门主，小的们嘴贱！”几个人连忙跪在了地上，磕头恍若捣蒜。
易不染眼睫微垂，看了那几个人两眼，随后摆了摆手，说道：“以后若是再生事儿，扣一半月俸，退下吧。”
“……”几个下人虽然怔了两秒，但很快就道了声谢，便屁滚尿流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