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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花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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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分,镇子上美食飘香,勾着每一位离家人肚里的馋虫。

一个瘦猴模样的男人,站在来福酒楼门口,哈喇子流了一地。

小二嫌弃,“去去去,赶紧走,这来福酒楼可不是什么破落户都能进来的。”

其实男人穿的并不差,灰蓝色长袄崭新板正。

只是他这幅猥琐浅薄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误解都难。

他挥打开小二的手,“你个臭跑堂的,知道爷是谁吗?”

小二一看这人如此不识抬举,也急了,“我管你是谁,要吃饭就进来,吃不起就滚蛋。”

男人不屑,掸掸下摆不存在的灰尘,“我可是你们三爷请来的,让我滚蛋?待会儿指不定谁滚蛋呢!”

小二是个伶俐的,听了这话,开始仔细端详起男人。

男人却一拐弯,“三爷,三爷,三爷!我是花虎啊!”

看见夏琉似不记得的样子,男人又往前凑了凑。

“是我,花虎,花嬷嬷儿子。”

夏琉像是突然想了起来,“哦~花兄啊!弟弟眼拙,一时失礼,还望花兄莫怪。”

花虎没想到夏琉竟然对他如此亲热客气,一下子就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弯曲的背脊也挺了起来。

上楼之前还警告性的看了小二一眼。

小二:蠢猪,三爷但凡对一个人太好,准没好事。

花虎跟着夏琉上了二楼雅间,看见大桌上空空如也,只有矮榻的小几上放着一套茶具。

又想起刚刚在楼下闻到的味道,心里有些不舒服。

“咕噜~”

“三爷,不好意思,我这还……”

花虎尴尬的指了指自己肚子。

夏琉眼底划过嫌弃,“是弟弟考虑不到位,快快快,昌石儿,去弄些好酒好菜上来,今日我跟虎兄不醉不归。”

随即,朝门口一个白净纤瘦的小厮吩咐到。

约摸一刻钟左右,两个小二就端进来满满两大托盘的吃食。

小厮跟在后面,怀里抱着一坛子陈酒。

一张大桌,盘拥盘,菜挤菜,好不热闹。

“来来来,虎兄,快快入座,就当是家里,随意随意,哈哈!”

花虎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眼珠子都不带眨的昌石儿,“三爷,能不能让他往外站站,我这有些不自在。”

夏琉脸色一变,“你退下吧!”

昌石儿仍旧木然,“是!”

只是这人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女子的清脆。

花虎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昌石儿一走,花虎再也不客气了,一双黑乎乎的爪子就往桌中的大蹄髈爪去。

在油水汤汁顺着腕子流进袖口前,他就伸出白腻腥臭的大舌头舔了去。

眼看他舔过的地方居然比旁的肤色白净了些,夏琉只觉得五脏翻涌。

借口出去就是一阵干呕。

昨儿夜里,清水阁。

路宝儿在金钗的服侍下,入汤沐浴。

夏琉心满意足的撩开帘子,“你出去吧!”

金钗看了一眼闭目休憩的路宝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路宝儿似乎觉得肩上的力道重了些,轻哼一声。

“金钗你今儿是怎么回事,捏个肩膀都捏不好,滚出侯着。”

她又看了看水里夏琉的倒影,继续闭上眼睛假寐。

夏琉哪儿做过伺候人的事儿,闻言一看,媳妇儿白润的肩头确实红了一片。

本就心虚,自觉调整到最是温柔细腻的语气。

“都怪为夫粗拙,伤着夫人了!”

像是刚刚知道身后人是夏琉,路宝儿恍若只受惊的小白兔,吓得扑到另一边,一双圆眼,水雾蒙蒙。

“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可吓死妾身了。”

看自家夫人全然没有生气的样子,夏琉心里轻松不少。

其实他知道她知道,只是疲于应付。

再说他们夫妻相处多年,一直就是半糊涂半清醒的过着,早就养成了默契。

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打破规矩。

“为夫回来迟了些,宝儿不怪为夫就好!”

“水渐凉了,我帮你擦身子!”

一句宝儿,她蓦然红了眼眶。

“好!”

两根儿臂粗的蜡烛,将屋子昭的透亮。

“爷可是有事要对妾身说?”

夏琉叹息一声。

“云客来的事,想必夫人已有所耳闻。”

“最近家里的其他几个酒楼生意渐有落败之势……”

为了接下来的顺理成章,夏琉夸张的描述了一番酒楼近况。

路宝儿心中冷哼,真当她是个不通俗务的无知妇人。

“都怪妾身见识浅薄,不能替爷分忧!”

缓了缓,抽出被夏琉握住的手。

“不知爷可有解决的法子?”

“来福酒楼那边的刘大,夫人可知?他是个机灵的,前些日子给为夫想了一个主意。只是这人选嘛……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找。”

路宝儿心中了然,感情在这儿等着呢!

刚刚夏琉问花嬷嬷的事情,她在里面,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爷想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去做呢?”

夏琉皱眉,“你觉得花婆子家的那个儿子怎么样?”

“为夫听说那花婆子不守规矩,惹了夫人不高兴,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并去了这烦恼。”

听着是询问的一句话,却早就画上了句号。

路宝儿面露“欣喜”,“我就知道表哥依旧疼我如初。”

“那爷打算何时行事?”

夏琉眯眼,“总要叫上官寅月过个好年才是……”

剪去烛光,放下围帐,夏琉莽撞的像个毛头小子。

一大早,村里家家户户都忙碌了起来。

今儿个过年,披新衣,换新装。

金家斑驳的大门,也在大家协力合作之下换了一张皮子。

金宝珠在王氏的强烈要求下,梳了一个较为繁杂的双丫髻,两条红绸,系了两个蝴蝶结,喜庆又漂亮。

金宝珠毕竟还小,今日厨房的活儿又多又忙,她也就歇了进去帮忙的心思。

反正她喜欢吃的,家里人都会做。

“爷,反正这会儿也没事,咱俩去趟里正家,把买地和林子的事儿落实下来吧!”

老爷子砸吧了一口大烟嘴儿,“傻丫头,就算是去,也是去探探口风,哪能那么快就落实下来。”

金老大接茬儿,“就是,最快也得年后。”

正说着,就有人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世荣叔,大禄哥呢?大禄哥在哪儿,快让他跟我走,出事了,出事了……”

是里正家的二柱,他一把攥住老爷子胳膊,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整个人显得疯疯癫癫的。

金老二在里面拾掇草药,听见叫声就出来了。

“二柱啊!咋地了?出啥事了?”

高二柱猛地回过神,噗通一声就跪在金老二脚下,“大禄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媳妇儿,她要死了,她……”

几人一听,吓了一跳,金老二赶忙拿上药箱子就就走。

金宝珠倒是镇定,“爹你赶紧把咱家马车赶出去,二叔走得慢。”

“而且……要是情况不好,还得赶紧往镇子上送才是。”

几个人上了马车,金宝珠也在其中。

一盏茶功夫就到了里正家。

院子里外都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金老二一行人匆匆忙忙进去。

就看见二柱媳妇儿秋氏,大喇喇的躺在院子里,身下一滩鲜红刺目的血渍。

金老二顾不上其他,蹲下来一看,秋氏左腿大腿根被利器划开巴掌长的一道口子,皮肉外翻,深的吓人。

没空问缘由,对着高二柱怒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去烧热水,再找一团干净的棉布过来。”

后半句话,他是看着高大柱媳妇儿说的,眼睛里射出骇人的光。

人命关天,亦顾不得男女大防,刺啦一声,他麻利地撕开裤腿。

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王大花一看,这还了得。

上前一步,一把就把金老二推倒在地。

金宝珠吓了一跳,把视线落在她身上,才注意到这个女人“养病”养的,居然养出了一身肥膘。

再看看她有些心虚的眼神,胸中有了成算。

“你个死瘸子,臭不要脸的,光天化日,当着这么多乡亲们的面,居然撕我家老二媳妇儿的裤子。”

又看了一眼地上没了生气的秋氏,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造孽啊!你们老金家作孽啊!居然如此下我们老高的脸面,众目睽睽之下扒人儿媳妇裤子!天爷哦!你就该一个雷劈死你个臭不要脸的下流胚子啊!省得他出来祸祸良家妇女。”

金老二没工夫搭理王大花,爬起来,拿过大柱媳妇儿崔氏弄来的棉布,开始包扎伤口。

高二柱还在厨房捯饬烧水,这边金老二已经弄好了一切。

“里正叔,恕我无能为力,弟妹失血过多,已经昏了过去,我们家马车就在外面,现在要是能抓紧时间送到镇子上去,说不定能有一线生机。”

高里正从刚刚到现在,没说过一个字,就那么佝偻着身子坐在门槛上。

这会儿听见金老二的话,又看了一眼旁边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的二儿子。

嗫嚅着嘴唇,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