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牛方才还装沉默，听了佟初雪这话立刻跳了起来，“你胡说，一只猪崽顶多卖出一两银子，哪里值三两。”
佟初雪看着谢大牛暴跳如雷的样子，笑道，“诶，你还知道一只猪崽值一两银子啊。”
谢大牛自觉说错了话，连忙捂上嘴，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们就只能去你家里看看了。”佟初雪道。
佟初雪相信佟山找来的人，应该不至于如此卑劣，恐怕是有什么内情。
谢大牛一听要到他家，立刻拦住佟初雪的去路。
佟初雪瞧着这条横在她面前的黝黑的手臂，笑道，“怎么，你不想我去，那你说说看这丢掉的两头猪究竟去哪儿了？”
谢大牛依旧不说话。
佟初雪冷下脸，众目睽睽之下，男女有别， 她就不信谢大牛还真能拦得住她。
果不其然，她径直往前去，眼看着就要撞上谢大牛的胳膊，谢大牛立刻把胳膊缩了回来，生怕自己碰到佟初雪。
佟初雪态度坚决，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模样，惹得谢大牛心里直打鼓。
佟山一看谢大牛那副样子就知道对方是有点妥协了，好言好语道，“大牛，丢了两头猪可不是件小事，你也是农家人，想必知道，猪可是最金贵的，一头猪可以卖到三两多银子，差不多抵你一年的工钱。”
谢大牛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里正和佟初雪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他艰难开口，“猪，是我偷的。”
佟山虽然知道问题肯定处在谢大牛身上，但听到对方亲口承认，心中难免伤感，“你在村里这么多年，也没听说你干过什么坑蒙拐骗的事情，这次是怎么了。”
佟山脸上的失望藏都藏不住。
谢大牛心里也不好受，“里正，我也是没办法呀。”
“我小儿子和老母亲最近齐齐病了，村里的赤脚大夫说，这病他看不了，要我们送到镇上的医馆去。我把他们送去，医馆的人说，小孩的病好治，可我老娘的病治起来就有些麻烦了。不是治不好，是药贵。”
“我老娘听说药贵，嚷嚷着不治了，可我身为儿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娘生病而不管。”
佟初雪总结道，“所以你就从猪舍里偷了两头猪，拿出去卖了？”
谢大牛没有否认，点点头。
佟山心里也是一声叹息，这事说到底还不是缺钱闹的，他就说，谢大牛这么些年在村里的风评一向可以，怎么就会出现这样的事。
“既然你自己都承认了，养猪的活你是不能再干了。”佟山道。
谢大牛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可能得到佟山原谅，没说什么，默默离开了大棚。
“要不我让骆叔过来顶两天。”佟初雪建议，她估计佟山恐怕不会那么快找到接手的人。
……
原本谢大牛这事就算过去了，钱他是拿到了，他母亲的病也得到了救治。
可于有的人而言，事情却并没有过去。
这几日，骆长华去了养猪厂帮忙，大棚这边的事情骆回安和佟初雪在负责，两人正在检查灵芝的生长情况，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
他们这个位置距离村中心还有一段距离，声音能传到这边，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们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里正家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
人群中心，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站在门口，“佟山，我家大牛这事做错了，我已经狠狠教训了他一顿。我知道，你是看在我们家穷，特地给了大牛一个挣钱的机会。”
老太太提起拐杖，一把敲在谢大牛的背上，“可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竟然偷了猪崽去卖钱，这事终归是我们的错。他是想给我看病买药，你就念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可好。”
佟山也是满脸为难，他知道谢大牛本心不坏，但是用的方法错了。而且这事要是不严肃处理，他怎么管理后面的人。
老太太见佟山不说话，走到他面前，作势就要给佟山跪下。
这可把佟山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将人拦住，“这怎么使得！”
“里正，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家拿钱，把两只猪崽买回来，你再给大牛一次机会。”有佟山拦着，老太太到底没有真的跪下去，“你放心，这二两银子我们几乎没有花，一定把东西还回来。”
佟山深深叹了口气，“将来村里还打算建更多的猪舍，要是今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老太太明白佟山的未尽之意，但想到家中现在的景况，她就是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也要保下儿子这份工作，“里正，我知道你难做，求您念在我儿一片孝心的份上，通融这一次。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活够了，死了也就死了，可我儿媳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家里现在连一把粳米都拿不出来，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让我儿继续干吧。”
老太太所言不虚，谢家这些年来一直是村里出了名的穷户，家里只有两亩地，平日里过得可怜巴巴的，靠着粗粮、野菜过活。
吃的不好，身体自然也强健不起来，看病喝药又要花上一些，简直恶性循环。
骆回安见佟山左右为难，举棋不定，说道，“此事不好处理。”
佟初雪的看法跟骆回安一样，老太太这般闹，是把佟山架到了一个进退皆难的位置。
“要是你，你怎么办？”佟初雪问道。
“其实也不难。”骆回安道。
“既如此，你就忍心看着里正伯伯这样吗。”佟初雪给骆回安使了个眼色。
骆回安微微一笑，走到佟山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就听见佟山对着谢大牛道，“鉴于你们知错能改，愿意归还猪崽，我可以留你继续在猪舍这边的干活，不过养猪一事你不可再参与，我有别的事情安排你做。”
老太太潸然泪下，提起拐杖轻轻打了儿子一下， “还不快谢谢里正。”
谢大牛走到佟山跟前，深深鞠了一躬，“谢谢里正，我以后一定好好干，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佟山扶起谢大牛，“我虽能原谅你一次，但绝对没有下一次。”
“是是是。”谢大牛连连点头。
老太太也在一旁帮腔，“您放心，要是还有下次，不用别人说，老婆子我先把这小子打死。”
众人看完了热闹，各自散开回家。
佟初雪走到谢大牛身边，问道，“会种菜吗？”
谢大牛点头。
“以后种菜的事都交给你了。”佟初雪道。
谢大牛有些疑惑，现在要种的菜一点也不多，这点活，他很快就能干完。
佟初雪看出了他的不解，“从明天起，你照顾好菜地后，就给我去挖坑，具体什么规格，我明日告诉你。”
挖坑？
谢大牛彻底迷惑了，这算是什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