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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只手可弥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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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什么状况,把景熠弄回安全的地方是当务之急。

说着我就要扶景熠起身,右手刻意去抓他的手腕,想先探一探严重性,不料才一碰到就被他一把推开,与方才推开贵妃一般无二,不过是因着封了穴道,力量小了许多,我怔一下,没有与他较劲,立时松开由着蔡安接了手。

这时候贵妃却突然站了起来,意欲去拦:"皇上身子不适,还是不要挪动的好,不如宣太医来瞧一瞧。"

我当然知道她的心思,这是担心景熠被我从金禧宫弄走,后面有什么事定会赖到她头上,到时候她岂不是百口莫辩,死不足惜。

我一步上去阻了她接近景熠的意图:"贵妃还嫌祸闯得不够大么?是否要宣扬到全天下都知道皇上在亲征前醉酒?还是要让敌国知晓统帅身体不适?"

罪名扣得极大,贵妃神色一凛,刚要坚持,我又抢了一句:"又或者,想到太后面前去说一说?"

我主动搬出太后倒让贵妃没了话,趁这个空当,蔡安已经扶景熠出了门,我歪头看了一眼,景熠出去没几步就推了蔡安大步前行,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贵妃也看到了这一幕,脸色稍缓,我此时回头环视一下屋里陈设,眼睛落到香炉上——酒验过没有问题,那么可能有蹊跷的就是食物或者熏香,想到方才碰到景熠的时候他身上的滚烫,想到他连续推开贵妃和我,心里骤然一动。

狐疑着瞪了贵妃一眼,我不敢再耽搁,忙着迈步去追景熠。

我出来的时候景熠的轿辇已经走出一段了,水陌有点迷惑的凑上来:"小姐,刚才皇上吩咐回乾阳宫。"

立刻皱了眉,也顾不上有没有人瞧见,我拔腿就追上去,轿辇行进得一向不快,我很快拦住蔡安:"去坤仪宫!"

蔡安一脸为难:"可是皇上——"

"听我的!"我低吼,"你看不出来有事么!"

蔡安这会儿也是不掩慌乱,只得点头,吩咐了人往坤仪宫去。

傅鸿雁此时从一侧出现:"出什么事了?"

"别问那么多,"猜测尚未证实,我不想解释,"叫人把坤仪宫好好的守起来。"

景熠的确是失了常,根本没听到我在外头的动静,下了轿辇才发现是坤仪宫,要拒绝已然来不及,我拦了作势要上去伺候的水陌,看着蔡安把景熠安置在内室之后被轰了出来,便摆摆手驱散了所有人,自己进屋关了门。

景熠坐在那低头愣了一会,抬眼看我:"可以了,把穴道给我解开。"

我听了就往前去,刚要抬手就听到他下一句:"然后你也出去。"

我手上当即一顿,愣一下,不敢置信的开口:"...噬情?"

他眼神明灭,低声:"嗯。"

帮他解了穴,我迅速往后退开,尽管早有猜测,心里还是骤然乱成一团。

噬情,与噬魂同宗,都是西域破月门的不传绝学,顾绵绵的看家毒物。同样的毒效一日夜,却只对男子有效,是一种极烈的情毒。

与噬魂的散武功内力恰恰相反,噬情能把人的全部功力都激发出来,化作情欲,并且完全失去控制,越强的高手,越接近女体,毒性发得越猛烈,交合可解。

说是交合可解,却又有哪个女子承得起,往往丧命亦救不得卿,是为噬情。

噬魂是淡绿色,噬情为淡红,可是方才分明无色无味,又是怎么回事?何况我明明早早的除掉了那个徐贵人,断根又示警,宫里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东西,竟然还是在金禧宫。

如果是贵妃,她不要命了么!

忽又转念想到,或许这就是针对薛家的,亲征前夜出事,会惹起多大的风波震撼,我不敢想,但知道下毒的人一定不会让消息瞒得住,无论景熠中毒还是贵妃丧命,薛家都会受到重创,也许亲征都会横生变故,一石二鸟不过如此!

摇摇头,勉强收回心思,摆在我眼前的局面是,景熠中了噬情,他还喝了酒!

看得出他在强行压制毒性,可要是能压得住,噬情也就不是噬情了,特别是他那种倾城系的精纯内力,加上酒劲作用,只会把他反噬成重伤。

不由急道:"你这样不行的!"

他勉强抬头,皱眉:"你怎么还没走?"

我盯着他,咬咬唇,突然就朝他走过去。

他没留神,被我一下子扑到身上,声音立刻就变了调:"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我紧紧的抱着这个滚烫得几乎窒息的身体,"噬情要怎么解?"

我们都知道该怎么解,你备受煎熬,我怎能无计可施。

"你疯了!"他惊悸万分,连忙就要推开我,不料我早有防备,任他力道再大,把他抱得死紧,急得他低吼:"快放开!我压不了多久!危险!"

"景熠!"我比他更着急,"你不能再压了,我们都知道不可能成功,只会伤到你自己啊!"

他扯不开我,喘息愈发明显,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快...放开..."

"我不会有事的,现在整座皇宫没人能帮你,只有我!你知道我的能力,我能护好心脉的!"看他难过,我的声音都开始发颤,"我听你的还不行,我不跟你去了,好好的留在宫里行不行?我好好的等你回来,行不行?"

他闷着说不出话,我知道他已经撑不了多久,此时他的攻击虽强,防御也弱,于是再不多说,使了力连拉带拽的把他往床边扯。

在最后一个拐角处,终于还是被他一把按住墙壁停了下来。

"言言——"他剧烈喘息伴随着剧烈颤抖,头转向一侧不看我,声音粗重,"如果我再伤你一次...我要怎么办...这个天下要怎么办..."

我倏然愣在当场,这是景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就被他与天下二字连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失去理智的胡言乱语,再动容,也不是我停顿的理由。

一道血线从他唇边滑落,一滴两滴,落在地上。

他在用自伤的方法,避免伤害我。

呆滞片刻,我突然就抓了狂。

"景熠!是你疯了才对!你在干什么?御驾亲征,你以为是游山玩水?你若伤了自己,十天半月的就废了!路途遥远不得安歇,许要耗得更久!你明天要怎么从正清门铠甲而出?到了战场要怎么统帅官兵杀敌?你的理智呢大局呢!你要皇权,要臣服,要灭了容成家!错过这次机会,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有一次!到时候,你要怎么办!这个天下要怎么办!"

他只是浑身一僵,唇抖着看向我。

我一手抵住他背心,送内力过去帮他护体,然而他嘴角那道血线却一直不停,收也收不住。

我知道这就是不好,再也顾不了什么,飞快将衣衫扯下来扔在地上,又去解他的衣裳,最后直接用唇堵住他还要说话的嘴。

引诱一个中了噬情的人能有多难,他只来得及模糊叮嘱一句"保护自己",很快就是滚烫身躯的倾覆和腥甜唇畔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