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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念卿惜君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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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而返,未及到达便有快马回报,北蒙王后缇娅已不在灵山行宫,遍寻不见,一并失踪的还有王后的贴身侍女和一等护卫图雷。

尽管已有预料,那牧还是瞬间惊怒,半晌无言,很快蔡安又凑到景熠身边低声道:"据报,王后等三人大约一个时辰之前便装自西北侧林道下山,朝东北方向离开,不知去向。"

景熠还未作声,那娅抢道:"那不就是之前我们..."

说到一半又停住,去看那牧,那牧在愤恨中略带挫败,道:"若是图雷带路,自不稀奇。"

说着他扫了一眼景熠,没再说什么。

连时辰方位,人数衣着都能如此清晰的回报,想来那牧那娅早先的金蝉脱壳,以为无人知晓,实际也是拜了景熠的默许才能成行。

对此我并不意外,开口打破几人的沉默,问蔡安:"确认是朝了东北方么?"

蔡安点头:"是,几人神色寻常,并无异样。"

我略一沉吟:"能让王后更换服饰自愿而行,自是有了可信的借口,挟持最忌人多,却多带了侍女,证明他们是打算寻地方安置,以待国王对于其所提条件的妥协,他们手里只有这一个筹码,若是用于交换,短期内王后暂安。"

至于后面,自然有两个做帝王的去操心,没有继续多言,我犹豫一下,去看景熠。

景熠此时道:"你们先回行宫,****,我派人去查。"

我一怔:"你不回去?"

这个时候,行宫无人主持大局怎么行,王后失踪这等事恐不是成妃能处置的。

景熠摇头:"难保行宫还有他们的眼线,也许近在身边,我若此时出现,更给那些人成事的信心,不若一切如常,对方见无动静,派去另一处突袭的又断了消息,自会想办法再来传话。"

我明白他所顾忌,加之他吩咐蔡安留下来,便没再多说。

景熠临走前迟疑一下,还是对那牧道:"他们要的东西太大,没有把握,不可轻易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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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鸿雁跟着景熠离开,他现在并无官职,也不是日日出现,我不知道没了逆水他们现在要从何打探消息,也没有问。

一年多过去,景熠能把我从人海中找出来且一路掌握我的行踪,自然有他的方式,也许这么多年在他背后的,从来也不止一个逆水。

才回到行宫住所,成妃就赶着来见了我一趟,看得出来她一早得了王后失踪的信儿,眼底里却是疑惑多过担忧,见景熠并未在此,我又如往常一般的不动声色,谨慎着没敢直接问什么,平白扯了几句无关痛痒的便离开了。

一直到第二日傍晚景熠都没有出现,行宫内外也没有任何动静,入夜后,我奔了行宫南面一处别院,轻车熟路的到了门口,吩咐了人说找蔡安,果然很快看到蔡安迎出来,见了我一脸意外。

我也没解释,只问:"昨儿个抓的人是不是关在这边?"

地处灵山行宫附近,半山腰上,有山树掩映下的重兵把守,路窄人稀,毫不惹眼,这里是灵山的一处秘密监牢。

迅速收回了诧异神色,蔡安垂首道:"是。"

我点头:"不必声张,我进去看一下。"

大概是景熠有过许可的吩咐,又或者是没有阻止我行动的旨意,蔡安并没半句阻拦,顺从的带了路,随着还低声道:"娘娘,午后时分,北蒙国王吩咐奴才领着来过一趟这边。"

我听了一滞,歪头看他。

他道:"待了小半个时辰便走了,并未问出什么口供。已报了皇上知晓。"

我这才收回眼睛:"嗯。"

牢房是在地下的,下来以后蔡安指着东侧一排牢房道:"除了断手的那个单独关押在西侧,余的都散押在这边。"

我点点头,一时并不近前,那牢房点了灯,依旧昏暗,里头有着并看不清楚的各色面孔,三五聚集着。

大概是曾数次身处其中,我在心里些许抗拒这种地方,只是今日却非要走这一趟不可。

少顷我侧头问蔡安:"那个断手的怎么样了?"

"已保了命,暂无危险。"

"去提出来,"我伸手示意,"关到中间那间去。"

蔡安自是照办,指了人去。

见了那人被提出来,我倒是略略意外,景熠的旨意是保命,只要不死,自不会有太好的医治照料,那么重的伤,不过一天,此人竟能自行行走,面色虽差,却无痛苦神情,不禁叹其硬朗。

开门推入,关门上锁,众人见了先是一愣,随后一拥而上或搀或扶,不同牢房的也纷纷起身探问,一时嘈杂。

蔡安刚要吩咐压制,被我抬手阻了,任由他们又吵嚷了一阵,才动身近前。

场面很快静下来,有一些认出我是昨日动手的人,些许有几个挪了身子挡在那人身前,更多的还是暗暗打量,猜测着我的身份。

我的身手他们见过了,此刻又能让蔡安恭敬立于身边言语,在那些人心里,恐怕还不仅仅是疑惑那么简单。

立定在牢房门前,目光越过几个闲杂人等,落在那个断手的人脸上,淡道:"我本没必要来见你,也不图你什么口供,只不过当年江湖纷争,逆水虽灭了洛虹叛逆,到底没有动柳家人,可是如今因为一个你,却要将柳家推上绝路。"

如期在一片冷静之下捕捉到些许波澜,我不放心,咬着牙语出惊人:"过了今夜,将再没有洛虹山庄这个地方,又让你那已然为**母的妹妹将来如何安身?"

说完我没有等他的反应,转身便走,这样一句明显戳进对方心底的话,如一把双刃剑般,同样刺痛了自己,满脑子回想的都是倾城覆灭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一个牢房,顾绵绵咬牙冲口的那一句,过了今夜,哪里还有什么倾城?

还有那句,因为一个你,加速了倾城的灭亡。

如今不过一年有余,竟是我在撂这样的狠话给别人,让我不觉气短。

"她与此事无关!"

一句怒吼自身后传来,有着锁链晃动冲到门边的声音。

我停下,吸气转身,重又将目光稳稳的放在他身上,一片淡然。

我本也没有多少把握,等得便是这句不打自招。

洛虹山庄早年曾广招弟子,江湖上会使洛虹剑法的大有人在,却也因着柳家正宗传人的稀少让流传的剑法开始走样,当年阑珊费了大力气才寻了尽可能原始正宗的洛虹剑法来教我,所以即使那人弃剑用刀,我还是一眼看出他身手的正宗,绝非泛泛的零散弟子。

傍晚下山从一个极有分量的消息源处得来这个怀疑,****前洛虹柳家曾将一个女弟子逐出师门,并未言明因由,有传是与其师柳三公子有私情,后在外产下一子,名风诺,是现在柳家唯一传人柳茵茵同父异母的哥哥。

柳家家风森严,即使男丁大多早亡,纵家权旁落,剑法失传,都始终不曾承认这个孩子,我甚至用了落影的名字本人现身才得到这样一个模糊的可能,可见其隐蔽之高。

柳风诺发觉上当,瞬间便是大悔,面色立时灰白,很快又是红紫冲头的懊恼,一拳重重砸在牢门立柱,被自己的力道弹得连退几步,立身不稳,跌入身后人怀中。

僵持片刻,他竟试了几次都再没能站起,最后只满面绝望道:"不要牵连到她,她甚至不在京城。"

我面无表情:"我知道。"

柳茵茵跟着陆兆元在金陵,我怎么会不知道,洛虹山庄早就是一座空庄子。

"你是谁?"

我依旧不会答他这句话,他也没执着于此,又忽然激动,发狠道:"不管你是谁,你那身手至少也是江湖成名的人物,为何要做朝廷的爪牙!"

心里恼起来,我不怒反笑:"你有什么资格问这个问题?在大夏朝的地界上绑邻国公主,跟北蒙国王谈判,不知你又是哪个朝廷的爪牙?"

他一梗,随后道:"我自有我的道理!"

冷哼一声,我再不理他,知道了此人的身份弱点,问出幕后指使只是时间问题,无需在此刻纠缠,于是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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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通知皇上,京北蓟州,洛虹山庄。"

对着已经发觉了什么,亦步亦趋跟着我的蔡安,我只这样道。心里头想着,这次之后,柳茵茵再见我时,会拿几柄剑来杀我。

"是,"蔡安应着,却不动弹,面上挂了小心,"奴才送娘娘回行宫。"

垂一下眼睛,我没说什么,点了头。

一路无言,回到行宫院落,蔡安恭敬的告退离去,再没有多一句话。

聪明如他,知道景熠想要传递给我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我也明确的接受了,他自然要赶着去报那个头等重要的信儿。

看着蔡安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我转身,静默片刻,声音不大的开口:"国王跟了一路,现在可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