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事情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拍戏中途, 沈明北跟戴导请了两天假，去电视台参加《国战》的宣传后采，本来是打算趁着这天去找沈畅套套话, 结果沈明北先在电视台先碰上了林想。
电梯间里，沈明北和小张一起, 林想和他的助理一起。
从11楼往下，在林想和他助理进来以后, 气氛僵持了数秒，沈明北忽然伸手把10楼的按钮按了一下。
“小张, 你和这位助理等下一趟吧，我和林想说两句。”
沈明北说完, 10楼就到了。
小张拉着林想的助理要离开，几个人眼神交换完毕，林想还是让助理离开了。
电梯缓缓向下，沈明北看着林想, 感觉他陌生又熟悉,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林想倒是先说话了，他挺直了背脊, 后退一步, 抬高了脖子, 但奈何林想的个头没有沈明北那么高，怎么站都气势不足。
“你想说什么？”林想对沈明北充满敌意, 又无比戒备。
“我就是问问，你怎么找到我二叔的。”沈明北说完, 等着看林想的表情。
林想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 他随意地回答：“找他还不容易, 落魄得要死, 给点钱就出现了。”
语气中的轻慢溢于言表，显然林想既不在意沈明北知道他和沈畅有往来，也不在意把这件事说出来。不过说完以后，林想脸上出现了一闪而过的后悔。
林想是一个很好懂的人。
沈明北和林想对沈畅的评价是一致的，但这件事的重点和沈畅关系不大，沈明北更好奇另一件事
“我作为他的亲侄子，可都十多年没见到他了呢。”
这次他对沈明北的话有了戒备，不愿意再多说什么，注意力放到了正在变化的楼层提示上。
沈明北动动脚步，拦在了林想和电梯出口中间。
“说起来，你的生日快到了对不对。”
“我父母的忌日也快到了，你这么多年没回国，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祭拜？”
“上回见面匆忙，也没加个联系方式，要加个微信吗？”
林想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而是视线左移，看向旁边的电梯楼层指示，两句话的功夫，电梯已经到了3楼。
沈明北并不着急，拿出手机二维码摆在林想面前。
林想看着沈明北的目光带上了恶意，他们两个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为什么要装得风淡云轻。
林想很讨厌沈明北这幅没事人的样子，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脸上带着得意：“是不是跟瞿琅离婚以后，精神受不了？我说过了，你们沈家抢走的一切，我都会讨回来！”
“阿琅是爱我的，你注定只能看着我拥有一切！”
“叮~”电梯到了负一楼停车场。
沈明北还想说什么，但林想坚持要离开。
等隔壁电梯响了一声，小张和林想助理出现，沈明北也就没再拦着了。
林想上了他自己的保姆车，离开了电视台。
沈明北有点遗憾，什么都没问出来，还是得找二叔。
小张问他：“沈哥，你和林想谈了什么？”小张看来，自家沈哥这婚离得好，但跟林想实在不应该有往来了。
“谈了下我爸妈。”沈明北觉得这事儿没啥好隐瞒的，尤其是小张，更没啥必要。
“我觉得林想可能知道点儿事，就问问他。”
小张听完满脸问号，他都听到了啥？
“沈哥你以前和林想认识啊。”
沈明北点点头：“大概，十岁的时候吧，林想到了我家，只是后来他又走了。”
小张惊愕不已，光知道沈明北家以前还不错，是后来落魄的，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段……要是这样的话，林想跟沈哥抢角色，抢老攻，这是有旧怨？
小张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下午我准备出去一趟，见个人，你帮我在旁边看着点？”
沈明北说完，伸手rua了一把小张的头发：“别想了，等我搞明白了就告诉你，帮我去报个案。”
沈明北跟二叔约在了一个小公园里头，两个人坐在长长的石凳上，一人一头。
沈二叔先开口了，问他：“钱呢？”
沈明北指了下身边的袋子。
沈二叔伸手要去拿，但沈明北把人按住，他问道：“钱也不能白拿不是，姑父借钱签了借条，二叔就给我说说当年的事情呗。”
沈畅表情有些戒备，他谨慎地问：“你想知道什么？”
沈明北想了想，问道：“当初你做空沈氏，卖掉股份，一个人应该做不到，对不对？”
沈畅还是没说话。
沈明北换了个思路，说道：“二叔离开以后，明明带着不少钱，现在这么落魄，是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像是戳到了沈畅的雷点，他有点气恼地站起来。
“不借就不借，追问这么多做什么？！”
“二叔，我们都是姓沈的，偌大一个企业土崩瓦解，难道我不应该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沈明北拦住了沈畅想那袋子的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沈畅犹豫再三，还是说了。
“陆铭跟我说，老爷子偏宠大哥，一样是沈家的孩子，我肯定将来什么都不会落下……”
“大哥突然过世，我也不清楚要做什么，就按他们说的，卖了股权……”
“我知道我做了错事，一直没脸来见你们，但我现在真的想改了！小北，我们到底是亲戚……”
沈畅的话有几分真假，沈明北不知道。
不过说来也巧，陆铭是陆琛的父亲，去年陆氏的老陆总过世，他还跟着瞿琅去吊唁过。
把事情都推到死人身上，的确是沈畅的性格了。
沈畅说完，再次试图向沈明北拿钱。
“我们是血亲的亲人，你都能给冉易生借钱，我可比沈昕对你好多了。”
沈明北倒是不知道沈畅为什么有脸说这话，他笑着说：“您应该还记得当初我报过案吧，追诉期还有一个月，您回来得还真是巧。”
沈畅脸色突然一僵，他几乎要忘了这件事。
或者说，他卷钱跑路，就没想过真的会被沈明北追究。
“小北，我真的要改了，你不能这样对我。”沈畅紧张的左右看看，他有些焦急，他想直接跑，但又惦记着钱。
“你父母过世，沈昕那女人，她知道的恐怕不比我少，这么多年她什么都没和你说，你真就没想过有问题吗？”
沈明北一怔。
“小姑知道什么？”
沈畅见沈明北听进去了，他连忙说：“你爸妈车祸之后，对大车司机的谅解书就是沈昕出的。”
……
沈畅还是被警察带走了，沈明北却心情变得更糟了。
夜里，沈明北辗转反侧，脑海里一直回想着沈畅的话，爬起来喝了一大杯牛奶助眠，到了后半夜才艰难得睡了过去。
沈明北不知道的是，他和林想在电梯里遇见的一幕，被蹲在地下停车场的娱记拍了个正着。
娱记看图说话，根据沈明北和林想以往的过节，晚上八点的时候编出了一个#沈明北怒怼林想#热搜标题，当做大料放了出去。
当天晚上，看见这热搜的瞿琅高兴得一晚上没合眼。
明北，是为了自己去找的林想吧！
他以前和林想也没什么过节，唯一的交集应该是自己，所以肯定是为了自己！一定是这样，瞿琅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一样，空气里仿佛都充满了甜味。
瞿琅没睡着觉，想了想干脆爬起来，跑到了东郊公园，熟门熟路的蹲在了小区墙外头。瞿琅犹豫再三，还是没敢上去找人。
瞿琅盯着手机屏幕，他觉得沈明北应该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瞿琅自信满满，编了一大条感慨，说他知道错了，想见见沈明北。按下发送键之前，瞿琅看看时间，都3点了……
“应该会打搅到他睡觉吧。”瞿琅看了看熟悉的楼层，屋里没有亮光了。
瞿琅琢磨了一下，感觉总是这样在小区外头闲逛不是个事儿，他最近过来的时候，总会被贴罚单或者被保安盘问。
仿佛他这个总裁是什么法外狂徒一样。
凌晨。
心情激动，无处言说的瞿琅，给小陈打了电话，让他联系一下这个小区的开发商，他要把沈明北隔壁那房子买下来。
瞿琅畅想着，现在是邻居，到时候墙体打通，他俩就是一家人！
大半夜被电话吵醒，陈英杰听完自家老板的话，感觉头疼不已。
就这么点儿事儿！
以前觉得老板是个工作机器，除了工作什么都不管，现在的老板工作不认真，还成天给自己找事儿！
可是打工人能怎么办？
打工人还有房贷和车贷！
心里腹诽完毕，陈英杰回答了知道，他会尽快办好这件事，听着“嘟嘟嘟——”的忙音，陈英杰无比盼望着自家老板赶紧把人追回来。
继续折腾下去，打工人不是猝死，就是被老板气死……
第二天，本该休息的沈明北起床后直接去了小姑家。开门的是冉易生，沈明北有点诧异，他是来找小姑的。
“小北来了啊，你小姑今天不在。”
冉易生自从过年时候进了一趟警局，整个人身上戾气重了不少，像现在这样和善着笑，其实挺少见的。
沈明北无端生出点警惕，没有进门，就站在门外问：“小姑去哪儿了？”
冉易生笑容一僵，犹豫一下说道：“去买菜了吧，一大早就出去了。”
“那我不进去了，你跟小姑说一下，我过两天再来——”沈明北话音未落，房子里头忽然传出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
“嘭——”的一下，像是什么东西炸开。
不等沈明北疑惑，冉易生就紧张起来，他第一反应就是关门。
沈明北被拦在了门外。
房子的隔音不太好，沈明北感觉自己似乎能听到里头的争执。他正在疑惑，小姑不是出去了吗？这个时间，冉贺应该在上学才对，所以冉易生在和谁吵？
此时楼上忽然下来一个大爷，他看到沈明北站在这家门口，问他道：“你是这家亲戚？”
沈明北点了点头。
大爷眼睛一亮，小声地拉着沈明北说：“你认识这家媳妇不？从过年这家男人回来，天天到后半夜都能听到砸东西的声音，警察来了几回，但都被这家男人拦了回去。”
“偶尔能见到那媳妇出来，感觉路都走不稳了。”
大爷还说了点什么，沈明北却觉得一阵心慌，他跟大爷道了谢，跑到楼下报了警，又重新去敲冉家的门。
“小北？你还没走？”冉易生有点不耐烦。
沈明北这回没考虑更多，看到冉易生来开门，没多说话，直接往里头闯。曾经住过一阵子，沈明北对冉家的结构很熟悉，熟门熟路的就将卧室门打开了。
卧室里窗帘被拉得很死，几乎没有亮光，沈明北“啪”地一下将卧室灯打开，连同慢一步跟过来的冉易生一起，看到了瑟缩在墙角的沈昕。
冉易生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他并没有害怕，而是对沈明北说：“小北别怕，你小姑病了，我在劝她吃药。”
原本瑟缩着不动的沈昕，在听到“小北”两个字之后，猛地抬起头，有了点精神。她手脚并用的挣扎着爬起来，她刚开了个头。
“小北——”
看到冉易生刀子一样的目光后又不敢说话了。
沈昕希望沈明北能带她离开这个“牢笼”，但是她又不敢向沈明北求助。刚刚她在屋里听到沈明北上门，用了莫大的勇气将屋里的杯子砸碎，希图引起沈明北的注意。
然而冉易生关上门就是一阵拳脚……
沈明北没直接问小姑的事，而是换了个话题：“姑父，说起来，我们签的借条，是不是到期了？”
当时冉易生说半年就能还上，现在也差不多了。
原本在想着要怎么解释沈昕的事情，结果忽然被问到钱的事情，冉易生脸上表情一僵。
他不自觉地搓了搓手，皱紧眉头，说道：“小北，当时我投进去的钱，人家现在每个月分红5000给我，我就一直没去找人家拿，你要是急用钱，我现在就打电话，立马就能取出来还我的！”
冉易生的注意力被转移到借款上头。
他心里就没把家暴这件事当事儿，看沈明北的态度，还以为作为男人的沈明北也不想管。冉易生真的信了沈明北是来说还钱这件事，他还记得当时在公证处签的字，那可是有法律效应的东西！
冉易生去了隔壁打电话，沈明北走到沈昕面前，朝她伸手。
“小姑，能走吗？”
沈昕原本失望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她只要稍微一动，就感觉浑身都疼，可现在也不顾上了，她握住沈明北的手，站了起来。
两个人趁着空档，要开门出去，结果正要开门，冉易生忽然瞥见。
他冲了过来，质问沈明北要做什么。
“自然是去警局。”沈明北挡在小姑身前，让小姑先出去。
到了这时候，冉易生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马就要把人拦住。沈明北将小姑推出屋子，眼看他们要走，冉易生忽得从鞋柜旁边抓起一把剪子，朝着沈明北就要刺过来。
沈明北回身察觉到动静，再想躲的时候不小心被脚下的拖鞋拌了一下。
冉易生力气不小，又带着狠劲冲过来，沈明北阻拦不及，感觉剪子几乎要刺中自己的脸了，却忽然脸颊旁边，多出来一双手。
剪子直接刺中的是忽然出现的手背。
沈明北感觉自己被人搂了一下，又很快被拉到了身后，看着这个后背，沈明北惊愕：“瞿总？”
瞿琅忍着疼，抬腿给了冉易生一脚，直接将人高马大的冉易生踹得撞进了鞋柜，冉易生直接昏了过去。
瞿琅将剪子随手拔.出来，毫不在意手上的伤，只是上下打量着沈明北，焦急地问：“明北，你没事吧。”
还没从冉易生忽然行凶，瞿琅忽然出现的惊愕中回神，沈明北回答瞿琅的话，先看见了瞿琅的伤。
“瞿总，我给你打120。”
“不用了，就这点小伤。”瞿琅听到沈明北“关心”的话语，顿时心里踏实了不少，他觉得自己一晚上没睡，发现沈明北出来，就跟着跑到这里，真是值了！
沈明北并不勉强，想了想还是问了傻在旁边的小姑，家里有没有医用酒精。
“有，我给你们拿。”沈昕回过神来，瑟缩着走进屋子。因为她经常被打，家里的医药箱准备得东西倒是挺齐全。
沈明北让小姑帮瞿琅处理伤口，而这时候，先前报警的警员也到了。
警员看着冉家一片狼藉，先皱着眉把人都带走了。
进到警局之后，事情就简单多了，冉易生家暴又行凶，先拘留了。沈昕则是被送去了医院检查伤情，要先验伤做鉴定，再谈后续。
瞿琅算是救人，他自己也受了伤，警局没他什么事儿，他就直接跟着沈明北和沈昕到了医院。沈昕拍了片子，发现肋骨骨折，医生交代先住两天观察，看看情况。
瞿琅的外伤伤口重新包扎完，又被医生按着打了破伤风针。
医生说：“怎么能不打针呢？万一出事，命就没了。”
瞿琅不在意，但是沈明北说还是打一针吧。
看到沈明北要求，瞿琅就乖乖同意了。
瞿琅打针的时候，特别乖巧，他小心翼翼地问旁边陪着自己的沈明北：“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沈明北没理他。
瞿琅打完针之后，小心翼翼地问沈明北：“看在我救你的份儿上，能送我回家吗？我手受伤了。”
沈明北没理他，帮他给司机打了电话。
看着沈明北的冷淡，忽然想起今早给沈明北发“早安”之后的黑名单提示。那会儿没细想，现在的瞿琅忽然意识到，事情可能、好像跟自己想得不太一样。
手上的疼像是这时候才传达到神经，他就掉了眼泪，哭出了声。
沈明北：？？？